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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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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燕汐汐受刑之后,燕珺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每逢闭上眼睛,都仿佛能看见燕汐汐那狰狞癫狂的表情和那被天雷烧焦的身躯。以至于向来心细如发的她都不曾注意到自己阿爹阿娘这些日子的反常和忧虑。

这一日,燕珺吃过早饭之后把自己挂在廊下吹着风发呆,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燕珺死死的抱住回廊的廊柱才勉强没有被这强烈的震动给震飞出去。回过神来的燕珺急忙跑出去找燕钺,却发现燕钺正带着燕氏一族中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们身披铠甲急匆匆的走来,铠甲上血迹斑斑,显然已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阿爹!”燕珺急忙迎上去:“这是怎么了?”

燕钺今日格外慈祥的摸了摸燕珺的头,温声说道:“阿珺长大了,以后要保护好弟弟们,保护好燕氏一族,知道了吗?”

“阿珺知道。”燕珺立马回道,不知怎的,她觉得今日的阿爹格外反常,仿佛日后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一样。“阿爹您这是?”

燕珺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的地动山摇,燕珺不得已使出灵力护体,才堪堪未受影响。

“我燕氏一族被人出卖,如今恐遭灭顶之灾,你要护好身边之人,护好我燕氏一族的安危!我已着人领着小海和小明从密道出去,你也快些跟我们走。“燕钺回头看了一下燕氏一族的入口,神情开始变得焦急。

当年燕氏的族长燕寻和其母若水神女为了躲避凡人的骚扰和追杀,寻到了燕回山这处风水宝地。燕回山本是一座火山,在上古时期喷发之后便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期,而之前喷发所产生的大量的火山灰有一部分屯留在了火山内部 ,经过日积月累的沉淀形成了土地肥沃的地下森林,而陡峭的

岩石则完美的讲这片净土包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外界无法进入的环境。

而在燕回山的山顶之上,生长有一棵巨大的常青柏,而常青柏自上而下第二根主干的树枝上有一块长年不枯不落的青苔,而这块青苔则是打开进入燕家村的必要机关。

对着青苔以特定的力度敲打三下,距离常青柏向东五百米处的一片以八卦阵为基础而围建成的乱石阵便会自动解除阵法,在正中心的石碑之下裂开一处洞口。

自洞口向下而去,经过一条大约一百米左右的狭隘甬道,便会豁然开朗,出现一条铁索链条,这铁链横跨两岸,而链条之下则是一片血池,血池虽然名叫血池,但并非注满了鲜血,只是里面长年生长着一种血红色的毒草璧萝青,这种植物说来奇怪,只有在沸水中才能繁衍存活,而如今这些草在水下密密麻麻,映得整个池子都宛如灌满了鲜血一般骇人。

而墙壁上的鲛人灯因为过于遥远而显得整个洞窟格外的昏暗阴森。

血池中的水随着机关的滚动而不断的沸腾,但凡掉入池中的人或物,顷刻之间便会被沸水吞噬,落入璧萝青丛中,立刻丧命,故而有血池之称。

过了血池,便是一条十分平稳的青石板路,路两侧布满木绣花,一种花叶都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的植物,而它的气味则具有麻痹人感官的效用,一旦吸入便会产生幻觉,若是误入者在幻觉之下误入木绣花丛,等待他的便只有化作春泥更护花。

青石板路的尽头生有一株奇怪的树,此树只有花没有叶,花又生有两色,上部为淡粉色,燕氏族人唤其为木宿花,下部为赤红色,被唤为轮生花。

而这也是燕氏一族最重要的秘密之一,燕氏族人本跳脱于六道之外,但上古真神为了遏制燕氏一族,特地在此地栽种了一棵两生花,木宿花研磨成粉可使燕家人在短期内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而轮生花则是能让燕氏族人快速恢复灵力的神物。

故而两生花也被燕氏族人奉为神树,两生花的秘密也是燕氏一族最高的机密。这次出逃,燕赋和燕回两位长老还特地带了满满一箱的轮生花粉,以备不时之需。

两生花树身后便是一道石门,将燕氏族人代表个自己身份的信物放置于门前,便可开启这最后一道障碍,进入燕家村这个桃源仙境。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燕汐汐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深的心计,将燕珺推下靖安窟动摇结界不过是障眼之法,她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将燕氏一族的机密和如何进入燕回山的密钥告诉了山外之人,甚至还怂恿其攻山灭族。

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当燕珺看到山外族人厮杀的惨烈的场面,她终于彻底从对燕汐汐的不忍和愧疚之中走了出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燕珺手握归心,以迅雷之势扫向迎面而来的贼人,只见这群贼人身着黑铁玄甲,手握阔月刀,胸前的护心镜上挂着各自的名牌,一个个如出笼猛虎,来势汹汹。

“玄甲军!是西齐的军队!”燕珺心下大惊,她知有外贼来犯,却没想到竟是西齐的皇家精锐。

只见燕家人奋力厮杀,可山下包围上来的玄甲军却如黑潮一般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山上已经布满了黑色的尸体,把本来苍翠的山间变成了寸草不生不生的人间炼狱,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之中,连平日里常见的飞鸟都消踪匿迹,兵刃交接之声和凄惨的哀嚎之声构成了一曲世间最悲哀的丧歌。

燕家人纵然身负灵力,可终归寡不敌众,眼见着族中之人一个个的倒下,身归大荒,燕钺终于做出了那个他已经在脑海中思虑过百遍的决定,为了族之大义,他心甘情愿。

燕钺让幸存的族人退回燕家村内,然后在最后一个人进了甬道之后,他大喝一声,在燕氏族人不可思议的的神情之中挥手关闭了机关。

“澜儿,容玢那混小子来了没有?”燕钺挥剑砍倒一个人后,仗剑退到自己的妻子身后。

“已经守在山下了,只待我们封山大印一成,便来接走阿珺!”昔日优雅得体的燕澜已经毫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目光凌厉,手握双剑,发丝凌乱,浑身是血的女人,美的凌厉而霸气。

“好,澜儿,阿珺可在阵外了?”燕钺又问道。

“嗯。”

原来方才燕澜趁燕珺专注于搏杀而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冷不丁的从身后一掌劈晕了自家女儿,然后将她藏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结界之内,至少在这场战事尘埃落定之时,可保燕珺万全。

得到让自己心安的答案之后,燕钺如释负重的深呼了一口气,满眼疼惜的看向燕澜:“我有些体会到燕岚当时的心情了。”

燕澜却轻哼一声:“这是老娘自己乐意,别矫情了,若是等一会儿阵法还没形成他们就再厮杀上来,那我们这些日子所筹备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说罢便一刀割破自己的手,混着自己的灵力一掌拍在地上。此处正是乱石阵的阴阳阵眼的阴眼。

燕钺不由的哑笑一声,转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乱石阵的阳阵眼之上,同样挥剑划破掌心,混着自己的灵力拍在地上。

须臾之后,乱石阵顿时金光大盛,一道阴阳八卦浮于燕回山之上,笼罩了整个燕回山,而西齐的军队则一个不剩的统统被圈入其内,只见刚看到这八卦符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好奇的神情,但很快便被恐惧所替代。

原来这阴阳八卦阵乃燕氏一族的封山大阵,可以算得上是燕门一族内唯一一道禁术,它是以燕氏血脉和攻山之人周身之血做引,来供大阵发育成型。

伴随着西齐军歇斯底里的哀嚎之声,一个个所向披靡的黑色铁甲如断线的木偶一般飘摇落地,干瘪的只剩下一层皮套在厚重的铠甲之内,而被护在结界之中的燕珺却仿佛躺在摇篮中一般的安全与安逸。

待大阵成型之后,山上又渐渐归于宁静,只是原先的乱石阵和燕家村的入口却荡然无存。

西齐大军的领头人坐镇山下,面色平静的听着山上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身边的人说:“回去吧。”

身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腰绑长剑的少年顿时恭敬的低下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一骑轻骑便悄无声息的绝尘而去,一场极度惨烈的战事便这样滑稽的落下了帷幕,若非是那漫山遍野的尸首,都会让人怀疑这场来者不善的入侵只是一场从不存在的噩梦而已。

待那群人远去,再也看不到身影之后,一辆棕色的马车才从山下的一处茂盛的树林里缓缓驶出,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

只见这男子虽已是年近不惑,但看起来却似乎只有二十来岁,一头乌发高高的用玉冠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一身绣着斑驳墨竹的白色月华锦衫包裹着那挺拔修直的身躯,映衬的其愈发的如玉如琢,光彩照人。

中年人小心翼翼的从车里又扶出一位身着墨色衣裙的貌美女子,那女子一下车,便急慌慌的要往山上冲,却被中年人拦了下来:“兰儿,阿珺不在山上,你随我来。”

女子一脸急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从怀里掏出一块翠玉,只见那玉一接触空气,便自动浮于空中开始莹莹的发光,中年人笑着回头看了女子一样,拉起她的手跟着玉离去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翠玉便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沈兰一脸迷茫的看向容昇,容昇立即上前一步,拿起玉佩向着空中一挥,当下便出现了一个光圈,须臾光圈消散,躺在杂草堆里的燕珺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夫妇二人急忙上前扶起燕珺,确认她只是昏了过去没有性命之忧,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昏了过去,醒了就没事儿了。”沈兰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燕珺沾满了灰尘和血渍的小脸,“我们快将她带回去吧,若是西齐的那群人再卷土重来,她一个小姑娘可要如何应对。”

“夫人所言极是!”容昇在看见燕珺第一眼的时候,就不由的恍惚了一下,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半生的女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往那些充满美好和遗憾的青葱岁月之中。

“夫人的心胸如海如川,是为夫小人之心了。”回过神来的容昇小心翼翼的抱起燕珺,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愧疚之情。

沈兰闻言冷哼了一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毯子将燕珺仔仔细细的裹起来,连正眼都不看容昇一眼:“本夫人可是荣安城的当家主母,岂会和你一般见识,再说了,孩子是孩子,燕澜是燕澜,这是两码事。”

“夫人高义,为夫佩服!”容昇被沈兰故作淡定的态度逗得忍俊不禁,不料却惹恼了沈兰。

沈兰抬起脚就冲着容昇的脚踩下去,满意的看着容昇如玉一般的脸渐渐变成淡绯色:“哼,你一个当年败北的人,自然要佩服我这个获胜的人。”

咳,实不相瞒,容昇当年偶遇出山历练的燕澜和燕钺等人,对燕澜一见钟情,苦求多年,燕澜最终还是满心欢喜的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燕钺。而为情消沉的容昇最后终于被一直无怨无悔守护自己的沈兰打动,迎娶了沈兰,二人婚后育有一子,取名为容昀,现年十五岁。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容昇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夫人,然后夫妇二人小心翼翼的将燕珺放进马车之中。

“另外那两个小子送回去了?”容昇看着沈兰安置好燕珺,又开口询问道。

沈兰点了点头,又取来湿毛巾替燕珺仔仔细细的极其温柔的擦拭身上的污渍:“已经让吴叔提前驾着马车将那两个孩子送回府里了,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澜儿的托付,我自然会尽心尽力。”

“夫人出马,我自然放心,放心!”容昇一派狗腿子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翩翩公子的影子。

“这孩子……生得真是俏丽,不愧是燕氏后人。”沈兰盯着燕珺那张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小脸,有些花痴的说道。“欸对了,若我记得没错,这孩子今年应该和昀儿同岁吧?”沈兰突然转头看向容昇,好看的眼睛里星光闪烁。

“算起来好像还真是,而且昀儿似乎还要年长阿珺几个月。”容昇回忆了一下,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沈兰听完之后又开始细细的打量沉睡中的燕珺,然后露出了一种长辈特有的慈祥的笑容:“小昇子,你觉不觉得阿珺这孩子跟咱们家昀儿越看越般配。“

“你开什么玩笑,昀儿那混小子怎么可能配得上阿珺。人家可不是普通人!“一提起家里的小祖宗,容昇脸上就浮现处一种既头疼又幸福的神情。

沈兰立马伸手拧了容昇一下,看着容昇嗷嗷乱叫的样子嗔怒道:“昀儿可是你亲儿子!“

“哎哎哎好好好,般配般配,真般配!“容昇揉着自己的胳膊,吸着凉气急忙回答道。

就这样在夫妻俩的打打闹闹之间,马车安全平稳的驶进荣安城最高处的城主府,而燕珺的生活也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宿命的齿轮终于开始缓慢的轮转起来。

燕家村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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