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听完王昌平的话, 宋延年诧异了。
“昌平兄,夜里那么迟了,你还要出门做什么?”
“不是该在署衙里睡觉吗?”
王昌平一窒。
他只要一想到, 这东湖州城来了这么多的鬼, 这心里就怎么也不得劲儿, 哪里还能睡得香甜哟!
“不行, 你这就是个歪主意!”
“我和你说,哪里有鬼这么傻, 活着的时候辛勤劳作了一辈子,跟个老黄牛似的没日没夜,好不容易两眼一闭,脚一蹬,可以安心的躺下休息,谁还要来给你干活!”
“美得你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延年:
此言颇有道理啊。
他站起身,顺手将桌上的招贤台收到袖里乾坤,拍了拍王昌平的肩膀, 开口道。
“好了好了, 这事暂时搁置一旁。”
“还有, 昌平兄不用这般的气怒, 我就算是招来了贤德之士, 你也是我头号的师爷, 放心, 外头的那些家伙还撼动不了你在我心头的地位。”
“你啊, 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说罢, 他背着手往署衙后院走去。
王昌平跳脚:“不, 不是, 我是苦恼这个吗?”
“哎, 延年兄你回来,咱们把话说清楚。”
“宋延年!”
……
壁照拐角处看,宋延年抓了抓耳朵,面上闪过一丝苦恼。
这昌平兄当师爷如此久了,居然还这般不淡定。
不好不好。
署衙后院,灶间。
江氏手脚麻利的将馅包到青团中,在她的左手边,那儿摆着一个三脚架,上头一层层的垒着竹筛子,满满当当的都是包好的清明粿。
“娘,我也来帮忙。”
还不待江氏反对,宋延年从大水缸里打了勺清水,洗净擦干手后,拖了张板凳在江氏旁边坐下。
馅早就被团成一个个圆团,此时搁在竹筛子上摆好,江氏面前,则是一大盆和好的青团。
宋延年看了看,片刻后学着江氏的手法,从盆里挖出适量青团,细细的搓圆,再用食指和大拇指一点点的捏出一个洞。
随即将馅塞好,这才重新捏圆。
江氏瞥了一眼过去,见他的手法不急不缓,不由笑道。
“不愧是咱们家最聪明的,这才上手就做得这般有模有样了……”
“比你爹出息,他啊,大老粗一个,学了这么久还捏不清楚,不是皮太薄,就是皮太厚”
江氏笑着抱怨:“也就只能打打下手,买买东西,切切洗洗了。”
“一到要动手包的时候,他就故意找借口躲了出去,打量我看不出他的小伎俩吗?哼!”
宋延年好笑,附和道:“是,我爹最爱偷懒了。”
宋四丰从外头进来,恰巧就听到了这话,当下便不依了。
“好哇,你们娘两个不厚道,趁着我不在,就说我小话是吧,这下被我捉到了!”
宋延年侧头看去,正好看到他爹故作凶狠的倒竖眉毛。
他的手里还拎着湿淋淋的箬竹叶,显然是刚刚采叶子回来。
宋延年和江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一笑。
宋四丰搬了一张矮凳,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他拿起旁边的剪刀开剪,随着“咔咔咔”的声响,箬竹叶被剪成方块状。
宋四丰一边剪叶子,一边和江氏闲聊。
“珍娘,你知道我方才在外头采叶子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吗?”江氏:“看见什么了?”
宋延年也竖起了耳朵。
宋四丰:“喏,就在六里街往前的市集,两个妇人正扯着头花,相互吐口水呢。”
江氏不以为意:“嗐,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事呢,这有啥!”
在她看来,扯头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了,以前她们乡间闹得厉害了,除了互相问候祖宗,那还会扛着锄头互打,人命都闹出来过。
宋四丰:“哎,这不是想着这人你也认识,我就回来和你提一嘴。”
江氏来了兴致,“哦?我认识的人,谁啊?”
宋四丰:“就是那个黄媒人。”
“还好那时没听你的,你还说什么要找长樱路的黄媒人,想着给咱们延年说亲,说啥她长了一张黄莺一样的巧嘴。”
宋延年侧头朝他娘看了过去。
江氏对上视线,随即看向宋四丰,急道。
“我那是被你说的话误会了!这媒婆我可还没找,我就随便问问是张武侯和我说,在城里的媒人中,她是这个。”
江氏比了个大拇指,补充道,“顶呱呱!”
宋延年好笑,前些日子他娘是和他提过这事,他看了眼江氏,贴心的转移话题。
“爹,这黄媒人怎么了?”
宋四丰又剪下一刀,随口应道。
“嗐,还能怎么了,媒人哪里有这么好当的,保媒拉纤,双方有不满意的,可不是就找上媒人麻烦了。”
“我方才站在那儿听了听,那妇人骂她赚的都是黑心肝的钱,迟早要烂肚肠,她说了后还动手了。”
“黄媒人自然没有退让的道理,两人就闹上了。”
别看黄媒人现在富贵,早二十多年,也是小地方里来城里讨生活的。
据说很是苦过一段日子。
那年饥荒,三岁的小儿差点都养不活,最后还是掏了个老鼠洞,和老鼠抢食,这才熬了米汤,吊活了小儿一条命。
经受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黄媒人痛定思痛,当下便想着法子赚钱。
那当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一开始,她只是帮人洗衣裳,卖点力气,后来托人找了个活计,专门照顾有钱的老人。
她天生一张巧嘴,说话也好听,眼里有活,手里利索,很快就做了下来。
宋四丰叹了口气,“这穷人家的但凡有点门路,那是拼了命,粉身碎骨也不顾惜,也是机缘巧合,她照顾的一个老人年轻的时候是做媒人的。”
宋延年和江氏动作都慢了一些,认真的听宋四丰说故事。
“媒人老太富贵,黄媒人心里也有了想头,当下便更用心的照顾那位老太。”
“那老太也感念她的情意,就带着她入行了,后来,她将老太压箱底的绝活都学了,自己还琢磨了好些吉祥话。”
“这不,二十多年来慢慢积累,现在在东湖的长樱路都买了宅子。”
宋四丰抬头,伸出手比了比,钦佩不已,“两进的宅子,值好些钱呢。”
但媒人这活计吧,它还真不算是个好差事。
姻缘一事,即便一开始有个好的开始,在鸡毛蒜皮的家事中,情分是越磨越少,更何况成婚的人多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是媒人有所欺瞒,又或者是父母不够上心,那当真容易出孽缘。
宋延年赞同,“所以咱们老话常说,这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可见是有道理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包好的青团往箬竹叶上一粘,随即放到一旁的竹筛子上摆好。
宋四丰点头,:“就是这个理,今儿这个婚事也没成,我听旁边的人说,倒也是怨不得这黄媒人。”“听说是女方的爷爷和男方的爷爷酒桌上有过戏言,说是要定娃娃亲,现在娃娃年纪大了,男方便托了黄媒人上门说亲。”
“听说这男娃游手好闲,女方不乐意,那日便嘘了黄媒人,今儿这事,也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肉,扯着由头,新仇添上旧恨,这才闹了这么一通。”
宋延年:
“现在还闹吗?”
“巡街的武侯呢,我记得今日是张谷安当值。”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去那边看看。
“坐下坐下。”宋四丰拉了拉宋延年的衣袖,“我刚才已经看到张武侯了,别担心。”
“那就好。”宋延年顺势坐了下来。
宋四丰剪完箬竹叶,起身走到灶旁,他掀开锅盖瞧了瞧,回头喊道,“珍娘,这锅应该是熟了。”
江氏:“熟了?我瞧瞧。”
她几步走了过去,探头瞧了瞧,附和道。
“是熟了,四丰哥,我这手上都是青团,干活不方便着呢,你替我换锅新的,锅里添点水,灶里再添根柴。”
宋四丰:“好嘞!”
很快,他便将这蒸熟的青团端起,整个竹筛子往旁边一搁。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青草的香气,混着糯米香以及几分若有似无的竹子香。
宋延年嗅了嗅,笑道,“好香啊,我都馋了。”
江氏瞥了他一眼,笑道,“娘记得这锅是你想吃的咸口肉馅,旁边那几个颜色深一点的,那是菜头丝馅的。”
“好了好了,你别忙了,放着娘自己来,快去尝尝看,看看合不合胃口。”
宋延年:“还是不了吧,我一会儿再吃也一样,咱们这还没有包完呢。”
江氏好笑,“哪就真的用你了!”
“快去吃吧,趁着这会儿还热乎,好吃着呢!”
“行,我就先吃喽。”宋延年笑眯眯的应下。
他洗净手,捡了个最和眼缘的粿,稍微吹了吹便咬了下去。
青团软糯中带着鼠曲草特有的香气,里头的肉馅肥瘦相间,香菇丁吸收了汁水,又香又弹,最惊艳的要属那添味的笋丁,难怪都说无竹使人俗。
宋延年又尝了一口。
当真是咸香可口,香气浓郁,数道不同的滋味在口中迸发,最后混成一股,滋味恰到好处。
宋延年:“好吃!”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清明粿,煞有介事的点评道。
“唔,如果只吃馅,多吃点就腻人了,但是这青团一裹,那滋味就不同了,软糯解腻,甚好甚好。”
江氏乐得合不拢嘴。
“喜欢就多吃两个,你尝尝这个,菜头丝馅的也很不错,娘碾了些花生碎,特意用荤油炒了炒菜头丝,又添了这些花生碎,可香了。”
宋延年:“我尝尝看。”
不知不觉,他一口气就吃了四五个。
三人合力下,很快,这清明粿便包好蒸好了。
江氏找了两个新的竹筛子,每种馅各捡了十个,招呼宋延年道。
“好了,快拿去给你的朋友送去吧,别让人家等着了。”
宋延年嘿嘿笑了一声,“谢谢娘。”
久雨闻鸟鸣,不久便转晴。
这几日都是连绵的细雨,傍晚时候,天空有些晴朗,鸟儿欢快的叫着。
石月心抬头看了一眼铜镜,惊悚的发现,自己这一个下午都坐在镜子旁。
除了傻笑,啥都没干!
“砰!”石月心倏忽的扣下铜镜,噔噔噔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拿右手掐住自己的命脉,眉目紧锁严肃,灵韵一点点的朝体内荡去。
好半晌,石月心轻吁了口气。
很好,没有被脏东西附上,也没有被人下了蛊。
放下心来后,她的面上又涌上浓浓的困惑。
既然没有中邪,她这是在傻笑什么?
石月心摸了摸自己的脸。
居然还有些烫?
小蓝鸟抓着屋檐下的竹竿子,小眼睛从窗棂处看了进来,它歪了歪脑袋。
“啾啾!”姐姐傻乎乎的。
石月心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暮色起,倦鸟归巢,天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糟糕,要来不及了!
石月心连忙打开抽屉,一股脑的将桌上的胭脂水粉都扫了进去,锁了屋门,转身便要出去。
“啾啾啾?”去哪里?我也要去!
小蓝倏忽的从高处飞了下来,扑棱着翅膀就要去抓石月心的头发。
石月心一个错身,灵活的躲过,嗔道。
“不行,我梳了好久的头发呢!今儿不能让你抓。”
小蓝鸟啾啾啾的问着石月心去哪里,吵着它也要去。
石月心有些不愿意,她转了转眼睛,开口吓唬道。
“我要去下饵捉虫子,你也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帮我找找特别的虫子,我知道小蓝的眼睛最利,鼻子最灵但是嘛。”
她拖长了声音,继续道。
“你也知道的,这个时候,田间河边什么最多,那必须是长虫啊,到了外头,你得跟紧我。”
石月心随手比划了个大圈,一副后怕模样。
“前些日子,我就瞧到了一条大蟒,身子这么大,嘴巴这么大,吓死人喽,我那时就想还好咱们小蓝没去,不然还不够那臭蛇塞牙缝呢。”
……
不去不去了,它还是待在家里吧。
小蓝扑棱起翅膀,又缩回竹竿上,它站在高处冲下方的石月心啾啾啾乱叫,小毛脸上都是害怕。
……
石月心偷笑了下,这才出了屋子。
出门时,她迎面碰上吴婶。
吴婶的旁边站着她家闺女吴瑶云,这一段时间未见,吴婶明显的憔悴了许多,两鬓添了一些白发,许是风尘仆仆的赶路归来,她的面上带着深深的疲惫。
吴婶愣了愣,没想到她才回来,便碰上了深居简出的石月心。
“石姑娘这是出门吗?”
石月心点了点头,“吴婶好。”
她探头看了看,不见吴婶那宝贝少爷,随即看向吴瑶云,开口道。
“瑶云姐姐,我还有事呢,就不和你们聊了。”
话才说完,她便似一阵风一般,从她们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
“哎!”吴婶嗫嚅了下,对着石月心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低着头没有说出口,苦着脸有些惆怅的转身。
吴瑶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顺手接过吴婶手中的行囊,转身推开木门,朝小院子走去。
只听她平静的开口,声音有些轻,却也很坚定。
“娘,别麻烦石姑娘了,就是他回头了,我也不会回头。”
吴婶抬头,“云儿”
吴瑶云制止了吴婶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将自己心里的酸涩往下压了压,继续道。
“咱们是什么身份,少爷是什么身份,原先他许下的婚约,不过是顾念咱们的活命之恩,照顾之情罢了”“娘,婚姻不是恩情,我吴瑶云虽然是奶娘家的孩子,但我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之人。”
吴婶忍不住掉下了泪,“都是娘不好。”
她无数次的埋怨,是她一意孤行的要养吴家少爷,是她乐见两个孩子之间生起情愫结果,赔了个儿子进去还不算,就连女儿也要赔进去了。
吴婶不甘心:“石姑娘她也是因为和娘交好,这才出手助少爷站了起来。”
她起着干皮的唇颤了颤,眼里有泪光出现,“要是没回京城该多好,像以前那样多好”
少爷在她身边,云儿和少爷也能缔结良缘。
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她不怕吃苦。
“不然娘去求石姑娘”吴婶眼神晦暗不明,她相信,要是她开口求石姑娘,石姑娘一定会将少爷腿间的蛊虫拿掉。
她知道,这姑娘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定会的。
那样少爷也许就回来了。
……
“别说这种话!”吴瑶云难以置信的抬头,随即低吼。
吴婶惊了惊,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她居然能这样想?
她怎么就这样想了!
“娘!您这是做什么?”吴瑶云心下一软,无力道。
“您别这样说,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别让一时的愤恨,悔了别人,也悔了自己,我和少爷,就当他不是我的缘分吧。”
她顿了顿,叹息一声,继续道。
“娘,您也别把他当做哥哥,哥哥只是运道不好,被贼人当成少爷杀了,少爷他,从来都不是哥哥。”
吴婶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吴瑶云推开屋门往里头看了看,里头还和离开时一样,只是多了一些灰尘。
她深吸了一口气,为心底瑟缩的自己鼓劲,不怕,只是灰尘而已,她擦一擦,很快便能干净起来。
明日日头升起,便又能窗明几净。
小蓝扑棱了翅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不知它想起了什么,倏忽的啾啾啾得十分欢快,随即拍了拍翅膀,奋力的追着石月心飞去。
它可得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惹姐姐伤心的吴婶也被人伤到心啦!
夜色用它浓郁的黑纺织成一张温馨的大网,所有的生物都被它网住。
夜很黑,周围也很静。
“扑通,扑通”
石月心托着腮,一下下的往河里丢着小石头,她手边的大石上还搁着一大把的小碎石。
……
听着这扑通声,宋延年的心里好似也起了涟漪。
他顿了顿,这才出声。
“石姑娘,是不是等很久了?”
……
声音在后背响起,石月心回头,一下便撞进宋延年看来的目光。
“宋大人!”
他的脸上挂着笑,还有两分歉意,石月心跟着一笑,连连摆手道。
“没呢,我也才刚到一会儿。”
“大人坐这吧,这里凉快。”
她说着话,顺势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右手边的大石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来人。
“多谢石姑娘。”
宋延年从善如流的坐下。
“给!”
他摸出一个清明粿递了过去。
石月心接过,好奇道,“这就是清明粿吗?”
宋延年点头,有些意外,“你们那边不吃这个吗?”
石月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山上养虫子,就只有姥姥会来看我,她没给我吃过这个。”
石月心咬了一口,眼睛倏忽的一亮,欢喜道,“我喜欢吃这个,这个好吃,香香甜甜的。”
说完,她又咬了几口。
这菜头丝馅果然如江氏所言,添了许多荤油炒制,石月心咬了几口,青团破开,内里的油脂裹着花生和萝卜丝的香气溢出。
一切都很好,就是有些费手。
石月心看着满手的油脂,不用铜镜,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连嘴巴也是油汪汪的。
石月心懊恼,“脏兮兮的。”
宋延年眼里都是笑意。
他从袖中摸了块帕子出来,河里蹿上一条手指粗的水流,宋延年就这水流,将帕子沾了沾水,这才递了过去。
“不要紧,擦擦就干净了。”
“是不是很好吃,才出锅我便吃了好几个,不但手油乎乎的,还黏黏的。”
石月心:“宋大人也这样吗?”
宋延年:“当然。”
片刻后,宋延年将两个竹筛子从袖里乾坤中拿出,端到石月心面前,笑道。
“喜欢吃哪个,你自己捡,喏,这个是肉馅,这个是桂花馅这个是你方才吃的。”
石月心探头看了看,欢喜的抬头。
“这么多都是我的啊。”
宋延年点头,“昨天答应你的啊。”
石月心将竹筛子收好,手中拿着一个咸肉馅的,吃的时候还不忘掰下一点丢到河中。
香喷喷的馅饵引得河面上的小鱼纷纷冒头,鱼嘴微微的拱啄,瞧上去煞是可爱逗人。
石月心吃得欢快:“还是山下好,我喜欢这山下,有各种好吃好玩的”
“还有宋大人。”
她侧头看向旁边,对上宋延年的目光,倏忽的一笑。
“咳咳。”
宋延年目光朝旁边看去,片刻后又移了回来。
他忍不住也是一笑,温声道。
“我也很开心,山下有石姑娘”
石月心低下头继续吃手中的粿子,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唔,大概是夏天要来了,天热!
“啾啾!啾啾!”
小蓝像一个炮弹一样俯冲下来,才刚落地,就啾啾啾的说着吴婶的事,随即突然发现,面前这两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它。
小蓝:“啾?”
怎么了?
石月心气恼,“小蓝,你不是在家里嘛?怎么又来了?”
宋延年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小蓝的脑袋,轻声道。
“没事没事,小蓝吃饭了没?”
话才落,他的手心一翻,上头一把草籽。
石月心也翻了一些虫子出来,只见她用食指在大石头上画了个圈,虫子便在里头爬不出来了。
宋延年瞧了瞧,将手中的草籽撒在旁边。
“快吃吧。”
“突突突。”
周围很安静,除了小蓝啄食的声音,偶尔有几声蛙鸣传来。
小蓝一口一只虫子,再吃一口草籽佐味,它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日子,有荤也有素,它再也不怕营养不均衡,太胖或太瘦了。
石月心:
傻瓜!
她抬头看向宋延年,解释道,“小蓝说的婶子,就是我和你说的吴婶,我送了她家少爷两条虫,虫子咬着他的筋,他就站起来了。”
宋延年点头,“上次听石姑娘说过这事。”
石月心惆怅,“难怪我今儿瞧着吴婶脸色不是很好,人也很憔悴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她家少爷对她可亲昵了,对瑶云姐姐也不错。”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脱裤子的混蛋公子除了吓唬她,还吓唬过瑶云姐姐。
所以,那天吴婶才会找她说话,告诉她得小心一点。
瑶云姐姐那时被吓得厉害,还是吴少爷一直安慰她,瞧着可不像这般没良心的人。
石月心:“宋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有误会?”
宋延年摇头,“不知道。”
石月心困惑:“如果不是误会,为什么会这样呢?”
宋延年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人心易变,向来如此。”
不过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罢了。
石月心咬牙,“哼,回头我就把蛊虫收回来,我瞧他还敢不敢这样。”
宋延年侧头看去。
石月心认真道,“我是看在吴婶的面子上给他的,现在他和吴婶没关系了,我自然得收回我的蛊虫,我和他又没有什么交情。”
宋延年的目光看向远处,半晌才开口,语气温和。
“也许她并不这样想,你去问问吴婶,再做决定吧。”
石月心:“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蛊虫拿走了,这少爷肯定还会回来找吴婶,他们就又在一起了,多好。”
宋延年失笑:“傻瓜。”
“这样的在一起,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
因为心里搁着这事,石月心便想回去了,临行前,她递了个罐子过去。
“宋大人,这个送给你。”
宋延年诧异:“这是什么?”
石月心眨了眨眼睛,笑道:“这是回礼,你请我吃好吃的,我就送你好玩的,我今儿特别开心,我想让宋大人也开心。”
他很开心了啊。
宋延年瞥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他接过罐子打开,里头一片分隔的木板,两边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蟋蟀。
“这时候也有这个吗?”
宋延年有些意外,他依稀记得,这虫子夏天的时候比较多。
石月心点头:“我以前养的,它们比别的蛐蛐厉害多了。”
“牙口特别锋利。”
她也来山下好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山下的汉子除了喜欢玩雀牌,还有喜欢斗蛐蛐的,当下便悄声道。
“宋伯伯不让你玩雀牌也没关系,我瞧那些大哥斗蛐蛐也特别开心你将它们藏在房间里偷偷的玩,宋伯伯不会发现的。”
石月心将头凑了过来,指着罐子里的蛐蛐,继续道。
“这种虫子就得挑头大,腿大,触须直直的,这样的才特别凶!大人玩的时候,小心别被它们咬了哦,养它们也不费心事,给点大米就行,可好养了。”
石月心抬头:“大人,你都记住了吗?”
宋延年低头,目光正好落在她梳得整齐的双丫髻上,那儿一只蝴蝶发饰,蝶翼微微颤动。
他难得的思绪有些出神。
揪一揪会不会生气呢?
说的吴婶,我送了她家少爷两条虫,虫子咬着他的筋,他就站起来了。”
宋延年点头,“上次听石姑娘说过这事。”
石月心惆怅,“难怪我今儿瞧着吴婶脸色不是很好,人也很憔悴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她家少爷对她可亲昵了,对瑶云姐姐也不错。”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脱裤子的混蛋公子除了吓唬她,还吓唬过瑶云姐姐。
所以,那天吴婶才会找她说话,告诉她得小心一点。
瑶云姐姐那时被吓得厉害,还是吴少爷一直安慰她,瞧着可不像这般没良心的人。
石月心:“宋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有误会?”
宋延年摇头,“不知道。”
石月心困惑:“如果不是误会,为什么会这样呢?”
宋延年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人心易变,向来如此。”
不过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罢了。
石月心咬牙,“哼,回头我就把蛊虫收回来,我瞧他还敢不敢这样。”
宋延年侧头看去。
石月心认真道,“我是看在吴婶的面子上给他的,现在他和吴婶没关系了,我自然得收回我的蛊虫,我和他又没有什么交情。”
宋延年的目光看向远处,半晌才开口,语气温和。
“也许她并不这样想,你去问问吴婶,再做决定吧。”
石月心:“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蛊虫拿走了,这少爷肯定还会回来找吴婶,他们就又在一起了,多好。”
宋延年失笑:“傻瓜。”
“这样的在一起,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
因为心里搁着这事,石月心便想回去了,临行前,她递了个罐子过去。
“宋大人,这个送给你。”
宋延年诧异:“这是什么?”
石月心眨了眨眼睛,笑道:“这是回礼,你请我吃好吃的,我就送你好玩的,我今儿特别开心,我想让宋大人也开心。”
他很开心了啊。
宋延年瞥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他接过罐子打开,里头一片分隔的木板,两边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蟋蟀。
“这时候也有这个吗?”
宋延年有些意外,他依稀记得,这虫子夏天的时候比较多。
石月心点头:“我以前养的,它们比别的蛐蛐厉害多了。”
“牙口特别锋利。”
她也来山下好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山下的汉子除了喜欢玩雀牌,还有喜欢斗蛐蛐的,当下便悄声道。
“宋伯伯不让你玩雀牌也没关系,我瞧那些大哥斗蛐蛐也特别开心你将它们藏在房间里偷偷的玩,宋伯伯不会发现的。”
石月心将头凑了过来,指着罐子里的蛐蛐,继续道。
“这种虫子就得挑头大,腿大,触须直直的,这样的才特别凶!大人玩的时候,小心别被它们咬了哦,养它们也不费心事,给点大米就行,可好养了。”
石月心抬头:“大人,你都记住了吗?”
宋延年低头,目光正好落在她梳得整齐的双丫髻上,那儿一只蝴蝶发饰,蝶翼微微颤动。
他难得的思绪有些出神。
揪一揪会不会生气呢?
说的吴婶,我送了她家少爷两条虫,虫子咬着他的筋,他就站起来了。”
宋延年点头,“上次听石姑娘说过这事。”
石月心惆怅,“难怪我今儿瞧着吴婶脸色不是很好,人也很憔悴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她家少爷对她可亲昵了,对瑶云姐姐也不错。”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脱裤子的混蛋公子除了吓唬她,还吓唬过瑶云姐姐。
所以,那天吴婶才会找她说话,告诉她得小心一点。
瑶云姐姐那时被吓得厉害,还是吴少爷一直安慰她,瞧着可不像这般没良心的人。
石月心:“宋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有误会?”
宋延年摇头,“不知道。”
石月心困惑:“如果不是误会,为什么会这样呢?”
宋延年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人心易变,向来如此。”
不过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罢了。
石月心咬牙,“哼,回头我就把蛊虫收回来,我瞧他还敢不敢这样。”
宋延年侧头看去。
石月心认真道,“我是看在吴婶的面子上给他的,现在他和吴婶没关系了,我自然得收回我的蛊虫,我和他又没有什么交情。”
宋延年的目光看向远处,半晌才开口,语气温和。
“也许她并不这样想,你去问问吴婶,再做决定吧。”
石月心:“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蛊虫拿走了,这少爷肯定还会回来找吴婶,他们就又在一起了,多好。”
宋延年失笑:“傻瓜。”
“这样的在一起,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
因为心里搁着这事,石月心便想回去了,临行前,她递了个罐子过去。
“宋大人,这个送给你。”
宋延年诧异:“这是什么?”
石月心眨了眨眼睛,笑道:“这是回礼,你请我吃好吃的,我就送你好玩的,我今儿特别开心,我想让宋大人也开心。”
他很开心了啊。
宋延年瞥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他接过罐子打开,里头一片分隔的木板,两边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蟋蟀。
“这时候也有这个吗?”
宋延年有些意外,他依稀记得,这虫子夏天的时候比较多。
石月心点头:“我以前养的,它们比别的蛐蛐厉害多了。”
“牙口特别锋利。”
她也来山下好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山下的汉子除了喜欢玩雀牌,还有喜欢斗蛐蛐的,当下便悄声道。
“宋伯伯不让你玩雀牌也没关系,我瞧那些大哥斗蛐蛐也特别开心你将它们藏在房间里偷偷的玩,宋伯伯不会发现的。”
石月心将头凑了过来,指着罐子里的蛐蛐,继续道。
“这种虫子就得挑头大,腿大,触须直直的,这样的才特别凶!大人玩的时候,小心别被它们咬了哦,养它们也不费心事,给点大米就行,可好养了。”
石月心抬头:“大人,你都记住了吗?”
宋延年低头,目光正好落在她梳得整齐的双丫髻上,那儿一只蝴蝶发饰,蝶翼微微颤动。
他难得的思绪有些出神。
揪一揪会不会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