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大榕树郁郁葱葱, 秋日还青绿的枝叶如大华盖,胡子一样的气根垂掉而下,宋延年抬起手, 撑开面前的气根。
他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恰好对上石月心晶亮的眼睛。
宋延年脚下的步子一顿, 随即, 他的唇畔也挂起了一抹笑, 温声道。
“石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石月心点了下头,笑得眼睛微微眯起。
“好巧啊。”
她一拍脑门, 一副有救的表情,恍然道, “对了,宋大人是善昌县的县令大人!”
话音刚落, 石月心利落的回身,她半弯腰, 将小姑娘看天空的脸捧了过来, 低声道。
“看这, 看姐姐这边, 一会儿再给你看大灯笼。”
小姑娘对上石月心的视线, 声音糯糯:“姐姐?”
石月心指着宋延年:“喏,看到那位大哥哥了吗,我和你说哦,他就是善昌县的县令大人, 你知道什么是县令大人吧。”
小姑娘看了宋延年一眼, 怯生生的摇头。
石月心凑近她的耳朵, 小声道, “就是得管你们吃喝,啥都要管的大人,所以,咱们有事找他准没错。”
宋延年:
小姑娘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眼睛同样的亮晶晶。
……
宋延年抬脚走过去,环顾了四周两眼,问道,“石姑娘,这是怎么了,她娘亲呢?”
提起娘亲,原先还安静的小姑娘一下就扁了嘴,不过是片刻时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有泪花积蓄。
她也不哭出声,就是泪花倏忽的涌出,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粒粒豆大的水珠,簌簌的掉了下来。
看过去可怜又可爱。
石月心有些慌,急急哄道。
“哎,你别哭啊,你娘一会儿就来了。”
“……快看灯笼,喏,你看天上的灯笼在跳舞。”
情急之下,她又使出方才那一招,随着她手中铃铛丁零当啷的作响,半空中的那些光团轻盈的跳动。
……
宋延年抬头看去。
晚风徐徐,幽蓝的天空上一轮圆月,大蜂的光点遮掩了它们的身子,远远看去,就似星星绕着圆月在翩跹起舞。
此情太美,哭泣的小姑娘也停住了搓眼睛的动作。
石月心偷偷的松口气,随即看向宋延年,轻声抱怨。
“不能提她娘,我好不容易才哄住的……她娘去追她爹了,一提她娘她就哭,就跟水娃娃一样,吓死我了。”
宋延年侧头:“抱歉。”
石月心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宋延年会说抱歉,随即她也笑了起来,轻快道。
“没事,你又不知道,我就抱怨一下。”
宋延年笑了笑,目光看向抬头看天空的小姑娘,接着,只见他手心一翻,方才买的香煎豆腐便出现在手边。
宋延年将加了辣粉的那一份递给石月心,另一份往坐在大石头上的小姑娘面前一递。
“吃不?”
香煎豆腐热乎乎的冒着香气,表层金黄中带着一丝焦……葱花的扑鼻香气,豆腐独有的清香,在粉料霸道的香气纠缠下,香香勾人。
起码,小姑娘就馋了。
只见她轻轻的吞了吞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宋延年,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两分怯生生,随即又拿眼睛看旁边的石月心。
石月心捧着豆腐,眉眼都是笑,对上小姑娘的眼神,她热情的招呼道。
“快吃呀,宋大人给的,不怕不怕。”
听到石月心这话。小姑娘转头看宋延年。
宋延年轻笑,随即将手中的香煎豆腐往她的小手中一塞,温声道。
“吃吧。”
“谢谢哥哥。”
……
小姑娘一手捧着箬竹叶,一手拿着两根竹签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她不过是三四岁的模样,如小鸡爪子的手还抓不习惯筷子,更何况是更细的竹签子,在再一次拿不稳后,小姑娘有些泄气的垂肩。
半晌后,她偷偷看了一眼宋延年和石月心,见两人没注意这边,悄悄的将竹签子往大石头上一搁,捧着箬竹叶就要拿脸去扑。
宋延年回头,见到的就是这小猪拱食一般的动作,他愣了下,随即想起今早随手塞在袖中的汤匙。
“给。”
宋延年摸出汤匙,递了过去。
“谢谢哥哥。”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接过汤匙,低头继续吃香煎豆腐,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
石月心多看了那两眼汤匙,视线又瞥过宋延年。
宋延年:
不是,这是顺手而为,他没有随身带汤匙的习惯!
他不是那么憨吃的人。
真的!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辉如流水般的倾泻而下。
游玩的人一点点的少了,原先热闹的人群逐渐萧条,吆喝了一个晚上的摊贩有些疲惫,却难掩脸上的兴奋。
虽然累,但口袋里沉甸甸的铜板就是有这般魔力,让人满身的疲惫顿消。
……
小姑娘的娘还未找来。
宋延年侧头看和小姑娘玩耍的石月心。
这个小姑娘说自己叫谢嘉倩,和爹娘来善昌县城走亲戚的,她很安静,吃完香煎豆腐后便从小荷包里翻出五个磨得光滑的石子,一个人趴在大石头上玩。
石月心瞧了一会儿,便也兴致盎然的凑了过去,此时两人一人一局,倒是也玩得和乐融融。
……
石月心拉起谢嘉倩的手,撒娇道,“倩倩,再让姐姐一回呗。”
谢嘉倩细声细气,“刚刚已经让你了”
石月心耍赖:“再让一回,就一回,妹妹最好了”
谢嘉倩左右为难,好半天绞着手指头,期期艾艾的应下了,“那最后一次了哦。”
石月心精神一震,“好!姐姐肯定不赖皮了!”
宋延年失笑,真不知道这两个谁才是小的那个,不过,也正是石月心这般磨着小丫头,这丫头才没有吵着找娘亲。
“石姑娘,我去前头买点东西。”
石月心摆手,“去吧,这里我看着。”
许多摊主已经在收摊了,宋延年来到一个卖饮品的小摊前,指着剩下的几个竹筒,问道。
“这都有什么?”
收摊了还有生意临门,卖饮品的阿婆心里喜滋滋,连忙快口的介绍着自己的饮品。
“这两筒是桂花雪梨酿,可香可甜了,要是姑娘家喝还能再搁一勺蜜,美容又养颜,喏,这个是绿豆沙,婆婆我傍晚的时候熬的,今儿街上小食多,吃上一碗绿豆沙,解腻!”
“这个是……”
宋延年听完,指着其中两筒,开口道。
“就这两个桂花雪梨酿吧,再搁两勺蜂蜜。”
想了想,宋延年又替自己点了一筒的绿豆沙,虽然不是很喜欢,但聊胜于无,毕竟,方才那香煎豆腐自己都没吃到。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几枚铜板,拎着三筒的甜饮往大榕树方向走去,途中他特意看了看,果然,那香煎豆腐的小哥已经收摊归家了。
……
灯笼中的红烛涓涓的流着烛泪,拼命的照亮这一方天地。大榕树下,除了石月心和谢嘉倩,旁边还有一位二十多岁青衣布裙的妇人,妇人的面容有些憔悴,左边脸畔一片红肿,眼角处还有些许抓痕。
她微微低头,整个人低迷又狼狈。
石月心抬头,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宋延年,连忙挥手道。
“哎,宋大人,这里这里。”
宋延年抬脚走了过去。
“我买了桂花雪梨酿,给。”他将竹筒递了过去,石月心没有客气的接了过去。
打开竹筒,桂花的香气一下就飘了出来,还有两分蜂蜜的甜腻。
石月心眉开眼笑:“好香。”
她饮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才吞下便连连催促小丫头,“倩倩快吃啊,很好喝的。”
谢嘉倩正要伸手去拿,就被朱氏给拉住了手。
朱氏不赞成:“囡囡,娘怎么和你说的。”
她抬头,视线对上这身穿长袍的公子,只见他一派的风光霁月,顿时有些自惭形秽的低头,难免有两分局促。
“不,不用了,囡囡不吃这些。”
说话间,她的面皮扯动伤口,朱氏只觉得脸上除了痛,还有些热,更多的是茫然,她瞥过旁边漂亮的姑娘,心里有着怅然。
曾经她也能笑得这般开心,且毫无阴霾。
她,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朱氏低头,微微的缩了缩脚。
不用铜镜,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十分的狼狈,脸肿了,头发乱了,衣角里还有方才跌倒时沾上的泥巴
宋延年挪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的目光对上旁边的谢嘉倩,温声道。
“方才说了要买给小丫头的……没事,阿姐,我这买都买了,小丫头不吃,回头丢了还可惜呢。”
朱氏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她动了动唇,看着自家姑娘抬眸看来的眼睛,终究是摸了摸她细细的脑袋,轻声道。
“囡囡,快谢谢哥哥吧。”
谢嘉倩接过竹筒,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
“谢谢哥哥。”
……
亥时的梆子敲响,更夫一边敲梆子,一边沉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们该回去了。”朱氏蹲身将谢嘉倩抱了起来,连声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公子,多亏有你们,要是囡囡因为我的莽撞丢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我真是”
后头,朱氏哽咽了下,话说不下去了,只要那么一想,她心有余悸的同时还有几分懊恼。
宋延年还未说话,石月心便接过话,只听她不客气道。
“你是不对,刚才那男人还留着干嘛,你该硬气一点休了他!”
“又丑又老,人还小气!人丑还爱作怪,花花肠子一大堆……谁当宝谁是傻瓜!”
傻瓜朱氏有些尴尬,抱着囡囡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宋延年侧头看了过去,石月心还待说什么,他轻咳了一声打断,问道。
“石姑娘,怎么不见小蓝?”
石月心被分散了心思,是哦,小蓝呢?
她抬头在天空上搜寻,不一会儿便发现天上那乱飞的光团中,有一团光亮倏忽的小了一点,就像是受了重击一般,而小蓝,赫然正拿着尖嘴去啄那指大蜂。
石月心:“小蓝!你又在做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石月心不善的目光,小蓝驱赶着这群大蜜蜂往远一些的地方跑去。
“大人,我先走一会儿。”
石月心一急,跟着朝那个方向跑去,手中的铃铛叮叮的做响,不过片刻时间,人便不见了踪迹。
……
宋延年回头,对上朱氏诧异的目光,语带歉意。
“石姑娘是方外之人,言行难免直接了一些,方才的话,还望阿姐莫放心上。”
朱氏摇头,“没事,我没有介意。”
私心里,其实她很羡慕这样的姑娘。
朱氏抱着小姑娘要走,宋延年突然叫住了她。
朱氏回头,诧异道。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她怀中的谢嘉倩,这才将目光落在朱氏身上,开口道。
“阿姐,当初是不是去庙里许愿求了小孩。”
朱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宋延年没有回答,他继续道。
“这许愿生的孩子,最好还是去还愿一下,小孩的命途会更顺畅一些,带起来也没那么辛苦。”
说完,他朝朱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朱氏抱着小姑娘,看着宋延年的背影有些意外。
她和相公谢盛强成婚三五年还无一儿半女,后来,她便在谢家厝的神庙里虔诚的许愿,求神君赐下一儿半女。
说来也是神奇,就是许了愿的那个夜里,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在河边洗衣服,突然河面一片金光灿灿,然后一尾大尾巴的红色鲤鱼猛地跃到了她的怀中,醒来后,还有那种满心欢喜的感觉。
再然后,喝了多年苦药的她终于怀上了。
那时,谢家人很是欢喜,她也满心期待着儿子的降生,只是可惜,生下来的是个小姑娘。
说实话,她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的,但是看着囡囡嫩嫩的脸庞,这孩子一日一日的抱,慢慢的,她便割舍不下了。
只是,婆家人终究是失望的。
朱氏失落,尤其是她的婆婆和相公。
……
她将脸贴在小姑娘的脸上,小姑娘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对着上头红红的地方呼呼。
“不痛不痛,呼呼。”
朱氏心中一片柔软,“谢谢小囡,娘不痛了。”
谢嘉倩羞怯的笑了笑,笑容浅浅又有几分好看。
朱氏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歉:“囡囡,刚刚都是娘不好,娘将囡囡弄丢了。”
谢嘉倩细细声,“没关系,我就在那儿等娘啊,哪儿也不去,娘记得来找我。”
朱氏抬了抬头,将眼底的泪意缩了回去,半晌后装作无事人一般,轻声道。
“哎!囡囡真乖。”
谢嘉倩:“不哭不哭,娘也乖乖。”
朱氏:“娘没事……刚才和哥哥姐姐玩什么啦?”
谢嘉倩:“玩小石头了,还玩翻绳,姐姐笨笨的,哥哥买的香煎豆腐好吃,香香的,娘,喝汤汤,汤汤香香甜甜的。”
朱氏微微侧头,避开了谢嘉倩递来的竹筒,“乖,囡囡自己喝,娘不渴。”
奈何小丫头人小性子却倔强,一双手一直举着手中的竹筒,朱氏只得喝了一小口。
谢嘉倩欢喜,“娘,好喝吗?”
朱氏点头,“真好喝,甜滋滋的。”
谢嘉倩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竹筒捧进怀中。
王昌平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没找到。”
“啧啧,那香煎豆腐确实美味,我方才找你,是想在你的袖子里藏上几份,我也要像你一样,今儿吃一份,明天再吃一份,啧啧,想想就快活。”
一口都没有吃到的宋延年:
他瞥了王昌平一眼,拒绝道。
“那怎么行,这豆腐味道大,搁里头不是将我那袖里乾坤弄脏污了,不借!”
王昌平:“……小气!”游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摊贩们推着小车,乘着凉风,一脸喜意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大牛和大钱衙役等人也从望火台上爬了下来,几人朝宋延年和王昌平方向走来。
“大人,师爷!”
宋延年温声道,“辛苦大家了,早点回去歇着,明儿可以迟两个时辰再来署衙。”
听到有假放,李大牛和大钱衙役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欢喜。
“多谢大人!”
……
这些摊贩都很自觉,各自走之前已经将摊子的位置清理干净,因此,这一片倒也不肮脏。
待人都走光后,宋延年挥袖,空中陡然卷来一阵风,风过烛灭,一盏盏的灯火一一灭去。
追回小蓝鸟的石月心抬头看那些暗去的灯火,惋惜不已。
“咦,怎么灯都灭了?”
宋延年听到声音回头,“石姑娘?”
王昌平看了一眼宋延年,也跟着回头看。
只见在幽蓝的天空下,一位姑娘俏生生的站在月华下,小蓝鸟踩在她的肩头,耷拉着眉眼,而在她身后,数团莹莹光点绕着她飞舞,风吹起她的碎发和衣袂,月华下,这人美得不似人间之人。
王昌平心中一个咯噔,腿肚子一软,顿时有点想跑。
这么好看,大凶啊!
宋延年一把拉住他,恨铁不成钢,“看清楚,是人!”
王昌平松了口气,“哦哦!”
是人就好。
他看了宋延年一眼,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姑娘,最终视线落在那只小蓝鸟身上,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见他撑开折扇,撞了下宋延年的肩膀,挤眉弄眼的笑了下。
“你们慢聊,哥哥先回去了。”
啧啧,他得将江奶奶喊出来看看,说什么竹林着火,全是光棍,才不是这样呢。
这不是有根竹子枝繁叶茂嘛,可能还要开花呢!
还是延年兄会啊,啧啧,难怪以前常说纸短情长,原来,他真的是喜欢纸短情长啊。
……
宋延年莫名的看了一眼王昌平。
这又是在做甚么怪。
小蓝鸟见到宋延年,顿时犹如看到救星,它扑棱起翅膀,倏忽一下就飞到了宋延年的肩头。
“啾~”还是宋大人好。
石月心斜睨了一眼,“哼!”
小蓝顿时缩得更小了。
宋延年伸手弹了弹,笑道,“好啦,谁让你又去啄那大蜂。”见小蓝没什么精神,他悄悄的许诺。
“你真的想吃啊?石姑娘送了我两只”在石月心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宋延年话锋一转,继续道,“等它们孵出小蜂崽,我分你一点,现在这样的可不好吃,皮肉都厚了。”
听到这话,小蓝兴奋的扑棱起翅膀。
石月心悄悄的翻了个大白眼。
清风徐徐的吹来,圆月拂开了遮掩住月辉的云彩,悄悄的又探出了头,往地上洒下一片银光。
石月心说起方才的朱氏,语气里还有些抱怨。
“她都没有照顾好小丫头,就顾着去追那个男人了。”
“有什么好追的,又老又丑,还在外头拈三搭四的,丢了就丢了呗。”
原来,方才朱氏见丢下自己和囡囡的相公谢盛强和一个妇人走得很近,失魂落魄的追上去,顺便将小姑娘放在榕树下。
石月心踢开一个石头,嘟囔道。
“要不是怕那小丫头难过,我非得让她也吃一记教训不可。”
说完,又一粒石头被她踢得远远的,倏忽的砸进前方的一棵树中,入木三分。
宋延年:
他侧头看旁边的石姑娘,她一脸的认真,显然所言非虚。
宋延年多看了她两眼,沉吟道。
“石姑娘,不能这样讲,那位大嫂也不容易,她和我们不一样。”
石月心看了过来。
宋延年继续道,“虽说众生平等,但这世界哪里有真的平等。”他叹息了一声,继续道,“人和人生来便是不平等的。”
出生、性别、亲人、家境人和人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不一样。
“有的人可以成为大树,为人遮风挡雨。”
宋延年指着茂叶如华盖的大榕树,上头有鸟儿啾啾鸣叫,它们小小的窝安在榕树宽阔的枝丫上,不惧风雨。
“有的人似藤蔓,只有依傍着旁的树木,攀附着他们,它才能够蜿蜒的生长”
宋延年侧头,目光看进石月心懵懂的眼眸,轻声道。
“非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这世道女子多艰难,倒也不必过多的苛责。”
那位大嫂,没有肆意说不的权利。
石月心若有所思。
又走出几步远后,宋延年听到她在自己身后小声的开口。
“好吧,是我的错,我想得太简单了。”
倘若她是那位大嫂,说不得还做得不如人家呢。
宋延年回头,对着石月心笑了笑。
石月心抬头,倏忽的也笑了下,莫名的,她觉得脸颊两边有点发烫。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个箬竹叶包裹的小包裹,递了过去。
“给。”
石月心好奇的探头,“这是什么?”
宋延年:“今日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正是家人团聚之时,我们这里有赏月吃饼的习俗,听小蓝说过,你们的寨子离这里很远,唔这个佳节吃个饼也是应景。”
他回过身,笑眯眯道,“石姑娘,中秋佳节快乐。”
石月心眨了两下眼睛。
她抬眸多看了宋延年两眼,倏忽的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中秋佳节快乐。”
月辉撒在石月心白皙的脸庞上,宋延年这才注意到,小蓝的这个主人笑起来脸颊旁漾起浅浅的梨涡。
莫名的有两分可爱。
……
善昌县城门处。
“小蓝,咱们走喽!”石月心招了招手,小蓝鸟顿时抛弃宋延年,倏忽的盘旋入空。
石月心冲宋延年挥手,语调轻快。
“宋大人,我走喽!”
宋延年拱手,“姑娘慢走。”
只见石月心一个提劲,整个人如一片枝叶,轻轻飘飘的便越上了高高的城墙。
莹莹光亮的大蜂就像是飘在半空中的灯笼,它们盘旋在石月心的前后,为她指引前方的路。
片刻后。
石月心回头,城墙上还有一道身影朝这边看来,秋风徐徐,卷起那人的宽袍和长发,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停顿,那人挥了挥手。
莫名的,石月心心中一阵欢喜。
“小蓝,跟上喽!”
待大峰的最后一点莹光不见踪迹后,宋延年这才往府衙方向走去。
到署衙后,他发现院子里还点着一盏灯。
宋延年诧异:“昌平兄,怎么这么迟了还未歇息?”
王昌平凑近,鼻子耸动的嗅了嗅,片刻后,他闭目状若陶醉,揶揄。
“啊,这就是春天的味道。”
宋延年:
他微微侧身躲了躲,莫名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回来撞邪了?被狗妖附身了?”
王昌平:“你才被狗妖附身了!”
宋延年继续往前走,不以为意道,“既然不是被狗妖附身了,那你作甚那般模样,真像狗!”
王昌平咬牙:他狗不狗不一定,这延年兄是真的狗!
“懒得和你说!”
“哼!”
是怎么了?方才回来撞邪了?被狗妖附身了?”
王昌平:“你才被狗妖附身了!”
宋延年继续往前走,不以为意道,“既然不是被狗妖附身了,那你作甚那般模样,真像狗!”
王昌平咬牙:他狗不狗不一定,这延年兄是真的狗!
“懒得和你说!”
“哼!”
是怎么了?方才回来撞邪了?被狗妖附身了?”
王昌平:“你才被狗妖附身了!”
宋延年继续往前走,不以为意道,“既然不是被狗妖附身了,那你作甚那般模样,真像狗!”
王昌平咬牙:他狗不狗不一定,这延年兄是真的狗!
“懒得和你说!”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