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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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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冷风吹来, 寒气滋溜的灌进脖子里,魏太师陡然回神。

他收回心中的惊叹,犹疑的又看了一眼下方的少年郎, 倒没有立马走下去。

这就是他家琳琳的贵人吗?风华气度是有,就是委实年轻了一些。

魏家信等不及了,他杵了杵他爹,问道。

“爹, 是这个吗?”

他们在这外头吹了一个时辰的寒风, 除了方才跑过去的三只老猫,两只土狗, 还有一个打更的老伯, 这小半个时辰里, 就只有这提灯的书生路过。

错过这一个,估计就该等来倒夜香的婆子了

魏太师也在观望, 他捻了捻胡子, 有些迟疑的开口。

“是有种特别亲切, 特别喜爱的感觉”

魏家信拍掌:“那就是了!爹,你还在等着什么,快过去问啊。”

年纪大就是爱磨磨蹭蹭!

说完, 他也不管他爹如何反应,自己大步的走了过去。

魏太师又看了一眼提灯的书生。

会不会是这少年郎生的太好了,他才心生喜意?

这一看,他忍不住再次感叹,实在是生的太好了。

只见半空一轮寒月映照下, 书生长身鹤立, 宽袍猎猎, 望向这边的眼眸清冷又不失礼数, 隐有出尘之意。

到底是不是琳琳的贵人啊!

嗐,都怪这秋白老道,神神叨叨的,说话还搞说一截留半截的明堂。

赶明儿找到他家琳琳,他的谢礼也要送一半留一半。

……

虽然心里埋怨着秋白道人,但魏太师也紧跟在自家二儿身后,几步走了过去。

宋延年早就将灯往旁边一收,停住脚步看着来人。

裘皮大氅,脚踩祥云皮靴,一身装扮就是富贵人家,尤其是走在后方的那位。

他凝神看后头的那位老爷,富贵富贵,当然是既要富又要贵。

富人体形生的好,贵气却不一定会有,而贵气则从骨骼与神态,尤其是一双眼睛里看出。

后面这位老爷,除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还有一双贵眼。

这定然是常年居于高官之位,坐拥重权之人。

………

不单单宋延年看魏家父子,魏家父子也在看宋延年。

嚷嚷着要过来问话的魏家信停住了脚步,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近乡情怯,不外如是。

宋延年看了魏太师一眼,率先问道:“是等我吗?”

方才他顺着汤婆的指路,找到了水姑的房子,房子在长乐坊那片,出门不远就有店肆和市集,家居出行都很方便,而且屋舍还是闹里取静的布局。

屋主出门办事,宋延年便留下来等了一会儿屋主。

空出的那间房屋虽小,里头的气却是不错,只是上一任的租客还留了一些东西没拿走。

最后,他交了定银,和水姑约好过两日来住,这才走出长乐坊一片,准备去客栈投宿。

经过朱雀大街附近时,他忽然心有所感,有人在等他了结一段因果,这才提灯走了过来。

朱雀大街两边坐落着大宅,往来皆是权贵之人,这一路倒是比旁的地方来的清净。

宋延年在看到魏家父子那一刻便知,等他的人就是这对父子。

他看向这两人,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听到宋延年的问话,魏家信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等你有事!”

他说完这话,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这副模样有些傻。

魏太师将这二儿子往旁一拉,朝宋延年拱手致意。

“这位后生,鄙人姓魏,这事说来你可能觉得奇怪,但我们经高人指点,在这等有缘人”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期待的看向宋延年。

“后生,你有没有帮过一个陌生的女娃娃,她现在应该这么高了,可能有点胖,她打小就生的敦实,就是娘胎里出来的那天,都折腾了她娘好一通,生下来足足有八斤”

旁边的魏家信也跟着点头,“对对对,今年七岁多了,该有这么高了。”

“因为她小时候肉多,除了琳琳,我们还爱叫她珠珠,她回回都不乐意,后来还是瞧着一粒粒的大东珠喜人,偶尔能够接受大家唤她珠珠。”

宋延年看了这魏大人一眼,又看向旁边的年轻公子,思忖了片刻。

魏家信连忙道:“怎么样,有印象吗?”

宋延年点头:“我知道一个小姑娘是和家人走失了,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多看了魏大人两眼,继续道。

“虽然瘦弱,不符合你们说的肉多,但我观她的眉眼,和魏大人有几分相像。”

眉眼?

魏二公子连忙回头去看他爹的眼睛。

恍然!

是了是了!他爹长了一双猫眼。

这眼睛长在女娃娃身上漂亮,生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奇怪了一些,尤其还是一个老男人。

朝堂里,他爹的政敌就时常嘲讽他爹是一只老猫。

往常魏太师听到别人提到自己的眼睛,都是看着对方不语,不怒而威,直到那人将自己的话吞回。

眼下听宋延年提起自己这猫眼,哪里还有半分不痛快,他惊喜不已,话说的又快又急。

“是了是了,都说女儿肖爹,我家琳琳打小起,旁人就夸她那对眼睛生的好,黑白分明,看过去滴溜溜的,又可爱又灵动。”

“像我像我!”

宋延年:……

他看了一眼魏大人颇为健硕高大的体格,呃,这误会有点大了,他连忙开口。

“就眉眼相像,别的地方还是不像的,那姑娘看着会更小一些,去年就这么高。”

他比了个大致的高度,比方才他们想的高度会矮一些。

魏太师听完这话,当即眼眶里就有泪意涌出。

他的琳琳在外头遭大罪了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魏家父子身上,他原先以为朱雀大街的因果是荒庙里的枯骨,不想居然是卖状元糕的小姑娘。

也是,他付了一年的定银,算是插手了那小姑娘的命运,星星最不会撒谎,难怪被秋白道人察觉。

他待魏大人心情平复一番后,这才继续道。

“我和那小姑娘只是几面之缘,具体也知道的不多,听说她是四年前,被她养母从庙里捡回来的,现在跟着养母做些糕点走街贩卖。”

“是不是那姑娘,我说了不算,你们自己去瞧瞧吧。”

说完,宋延年报了琼宁白马河的地址。

“我定了她家一年的糕点,这姑娘是个守时,每日巳时,她都会送一篮状元糕到这里,你们可以试着去这里等等人。”

魏家信连声应好。

魏太师早已经悲喜交加,是他家琳琳吧,一定得是他家琳琳!

走街串巷卖糕点单单这么一听,他一个老父亲的心就像是被泡进了苦水里,又酸又涩。

他的琳琳哟

不过,这真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之前还有过更坏的猜想……

不管怎么样,只要人找回来就好!

魏家信手足无措,他爹不论在朝堂还是在家里都说一不二,现在居然掉眼泪了。

“……爹。”

宋延年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眼泪。

他想了想,索性从书笈中拿出纸和笔,就着旁边的大石块,草草的将地址写了下来。

“拿着吧。”

魏家信:“哎哎!”

他看着宋延年的眼睛更是感激了。

琼宁他毕竟不熟,地址匆匆过耳,确实有可能会忘记。

眼见着这少年郎背着书笈要走,魏家信连忙拉住他。

“别走啊,今日家里有喜,双喜!到我家用些薄菜,倘若那姑娘真是我家小妹,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秋白道人说了,你是她的贵人。”

宋延年笑了一下,“贵人谈不上,这姑娘家里的大人糕点做的好吃又实惠,好友爱吃这一口。”

“我付了银子,那姑娘送来糕点,银货两讫的买卖。”

宋延年说到这,多看了魏家信一眼,倒是有些踟蹰。

魏家信虽然有些愣,平日里又有些冲动,但他并不是不懂眼色之人,见到这一幕,他连忙开口。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直说无妨。”

宋延年:“倒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小稗同她养母情深,倘若她真是你们家走失的姑娘,到时还请你们多体谅一个妇人养大一个女孩不容易。”

“我见过小稗的次数不多,但可以看出,虽然家贫,她的养母将她教的很好。”

他直视魏家信的眼睛:“有些事,并不是付出钱财,就能将其分割的。”

魏家信一时失言,他听到小妹的养母时,确实有过打算,准备到时给那妇人留足金银,直接就将小妹带回云京。

小妹和养母情深,家中苦盼琳琳的娘又该怎么办,自然是趁着孩子还小,好好的掰回感情。

……

魏太师已经缓过了神,他听到小稗这个名字又是一痛。

小稗小稗,稗子是杂草生长在荒野里,粗糙又野性。

他放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琳琅玉珠,现在是别人家的稗子了。

罢罢罢,大概也只有像杂草一样的扎根拼命生长,她才能等到他们找回她的那一天吧。

魏太师收回心中的杂思,冲宋延年拱手。

“后生所言极是,我们会考虑孩子的心情。”

“琳琳的养母,自然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会妥当安置的。”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魏太师面上,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后,便拱手道别。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魏太师:“说了半天,鄙人还不知道后生的姓名,真是失礼了。”

说完,他郑重的作了个大揖。

宋延年连忙错身回礼:“本该小辈来报姓名,在下宋延年,宀木宋,松鹤延年。”

魏太师:“好!这名字取得好!”

两方客气了几句,宋延年还是婉拒了魏大人的邀请。

“大人,我是今年春闱的学子,大人位高权重,去大人家里,双方都多有不便。”

到时瓜田李下,一旦有所牵扯和过失,谁都说不清了。

魏太师想了想就也不再勉强,他拿过魏家信手中写了地址的纸张,恨不得插上翅膀就飞到这琼宁。

琼宁,魏太师咀嚼着这偏远州城的名字。

云京和它一南一北,他的琳琳到底是怎么流落到那边的……

直到宋延年的身影消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那团灯火不见踪迹,魏家父子才转身回府。

魏家信:“太好了爹,我回去收拾行囊,天亮就出发,去琼宁接小妹回来。”

魏太师看着一脸喜意的儿子,交代道。

“事情还未有定数,先不要告诉家人,特别是你娘和你奶奶那边。”

他看着手中的地址有些失神,应该是他家琳琳吧。

魏家信连忙收敛面容,“是。”

不过,这两人也是多虑了,今日是太师府送嫁的日子,府上各个都带着欢喜的笑意。

王氏凑到自家相公旁边,问道。

“叫你去喊公爹,你倒好,直接和公爹两人老半天不见人影,这是干啥去了?”

魏家信:“嗐,男人的事,妇道人家少管。”

王氏噎得直揉帕子,呆子!

长乐坊,林宅。

随着热热闹闹的宾客散去,林宅慢慢的重归安静。

新房里,林子文的目光落在喜床上,一身红衣金纱的新嫁娘身上,顿了顿,这才几步走了过去。

他拿起搁在喜盘里的秤,动作放柔的将那红帕挑起。

红帕下,新娘子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似受惊一般的缩回目光。

林子文惊艳,一时间连掀到一半的盖头都忘记了。

红烛红被,美人桃面粉腮,一双美目含情似语还休

林子文盯着新娘唇上那点朱红,轻声唤了一声:“娘子。”

香掩芙蓉帐,烛辉锦绣帷。

林宅的另一边,翁氏愣愣的盯着桌上的红烛,红烛涓涓的流着泪。

一夜过去,红烛熬干了泪,翁氏不言不语的枯坐了一夜。

天光大亮,陶嬷嬷起身,她打老夫人窗前经过,看到昨晚歇息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的影子,一向严肃的老脸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

“毛病!”

唾弃完这话,她重新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真是菩萨闪了腰了!

………

林家堂屋。

翁氏绷着脸,不想接过儿媳新婚第一日的敬茶。

魏岚珍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跪的有些发疼的膝盖,抬眼就见自家婆婆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哪里像是看儿媳妇,看仇人还差不多。

蔚岚珍心中陡然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管是怎么回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先起来!

她似无力一般,嘴里溢散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娇呼,声音不大,但足够旁边陪她一起跪的林子文听到。

果然,听到声音,林子文转头关切的问道。

“岚儿你没事吧。”

翁氏的手抖了抖,眼里隐隐有震惊和悲恸。

岚儿?他唤她岚儿

翁氏的目光游弋的又落回魏岚珍身上。

贱人,真是贱人

不能否认,这新嫁娘生的很好,关键是她还年轻,皮肤光滑白皙有活力,一头秀发稠密发黑,全身散发着健康美丽的气息,偶尔还有一丝动人的娇弱

贱人!

翁氏垂眸看自己的手,因为要做绣活,她尽量的去保养自己的一双手,只是上头仍然有岁月留下的印记。

这,已经是她最年轻的地方了。

她以为昨天新娘进门,她的心已经够痛了,没想到,这心痛从来只有越来越痛!

翁氏扶住心口:痛煞我也!

陶嬷嬷不着痕迹的朝天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了。

她开口道。

“儿媳进门,老夫人欢喜的都忘记怎么说话了。”

她替翁氏接过魏岚珍手中的敬茶,动作有些粗鲁的塞到翁氏手中。

“老夫人快喝茶吧。”

虽然恨,翁氏还是有些怵这老嬷嬷,她将茶饮尽,再在陶嬷嬷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红封递了过去。

“起来吧。”

她草草的交代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屋里。

魏岚珍依偎到林子文身边,娇声又带着一丝惶恐的问道。

“相公,婆婆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林子文将她扶正,安慰了她几句,“怎么会,你先在家里逛逛,我去看看娘。”

说完,他便跟着去了翁氏那边。

魏岚珍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将红封捏成一团,她无声的做了个嘴型,老虔婆!

绿蕊连忙低下头。

片刻后,她走近自家小姐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姐,我就说这寡母婆婆最难伺候。”

“她都不当您是嫁入林家的太太,您瞧她那模样,浑然不像是娶进儿媳妇,倒像是被抢了相公的正房太太。”

说完,她自己呸呸呸了几下。

这是什么瞎比喻,那老夫人是正房太太,自家小姐不就成了姨娘了嘛。

她对自己小姐讪笑。

“奴婢不会说话,该打!”

蔚岚珍一双美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绿蕊心中一抖,连忙抬手大力的冲自己脸上就是两巴掌。

“瞧我这臭嘴,不会说话,该打该打!”

如此又打了两下,蔚岚珍一把抓住了她,嗔道。

“咱们主仆什么情谊,你哪能真的打自己的脸,真是傻丫头。”

绿蕊讷讷,是,是这样吗?

蔚岚珍转头看向翁氏和林子文走去的方向,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眼里有着诡异的疯狂几欲迸出。

不听话的人,卖掉就是了,生气做甚么!

她摸了摸腰间的大东珠,旋即转身对绿蕊嫣然一笑。

“走,绿蕊,咱们好好逛逛这林宅,当家主母怎么能不熟悉它呢。”

绿蕊连忙低下头。

四年前,叔爷带回来一斛东珠,琳琳小姐喜欢那珠子圆润,便要拿那东珠当弹珠玩耍,叔爷笑着说了一句。

“好好,咱们珠珠喜欢珠珠,那这一斛就都给珠珠啦。”

那时,小姐在旁笑得温柔,背过身就沉下脸,和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没过多久,琳琳小姐就不见了

魏岚珍回头,微微歪头,似有不解。

“绿蕊?”

绿蕊激灵了一下,“哎,就来就来。”

翁氏将自己闷在屋里。

陶嬷嬷被关在外头,不过,她也不着急就是了,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林子文走过来,他挥退了想要行礼的陶嬷嬷,温声道。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

“我娘她精神不大对,平日真是辛苦你了。”

陶嬷嬷中规中矩的应道,“老奴应该的。”

说完她就退下了。

做了这么多年奴婢,她早就知道奴婢最要紧的什么,那就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见陶嬷嬷走远,林子文这才收回目光,他推开门走进屋里。

翁氏憋着气的声音响起,“出去,我都说了要一个人待着!”

“我不要喝茶,不要吃饭!别吵我!”

林子文笑了一声。

翁氏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眼里瞬间积蓄满了泪水,“是你啊。”

林子文点头,“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翁氏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是用紫竹打造的,不值什么钱,不过竹意风雅,看过去倒也颇有些雅致。

梳妆台上面搁了一应的水粉胭脂,还有一面海棠花铜镜。

翁氏看着这铜镜有些失神,海棠花海棠花,苦恋断肠花也……

翁氏:“立祥,我后悔了。”

林立祥轻笑了一声。

“娘,你又喊错了,我是子文啊,爹早就死了。”

翁氏不理他,她继续道,“我后悔了。”

她不单单后悔同意和太师家结亲,更是后悔了唤回亡界的亡夫,更牺牲了儿子。

子文翁氏恍惚间想起那腼腆的孩子。

林子文摆正了海棠花铜镜,他将脸贴近翁氏,几乎是在她耳边说话,气音激起翁氏一身的鸡皮疙瘩。

“岚娘,你看看镜子,我到底是谁。”

翁氏目光呆呆的看向铜镜,铜镜虽然模糊,却还是将他们的影子照得清晰。

镜子中,分明是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妇人和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翁氏抚上自己的脸,她这么老了吗?

这里居然也长白发了?

林子文喟叹:“娘,我是子文啊”

翁氏陡然回神,“不,你不是子文!你是立祥,是我的夫君!”

“是我用术法召唤回来的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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