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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番外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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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远山眼波微震,他手指轻抚上蝶轻舞的咬痕处。

"当时一定很疼吧。"

蝶轻舞微愣,而后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

"大人,小时候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还是让小女子伺候大人用酒吧。"她再次端起了酒杯奉向凰远山。

凰远山望着眼前的女子,盯着她手中的酒杯,眼中的困惑不解,越发地浓烈。

"听轻舞姑娘的口音,好像是凤州那边的人吧。"

蝶轻舞薄纱下的红唇,笑意渐渐褪去,她迎着凰远山眼中透露出来的强烈光芒,捧着酒杯的双手,指腹开始微微发烫,手指不由地往里勾了勾。

她定了心神,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小女子确实曾经到过凤州,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皇上招选天下艺人,为太后寿宴助兴。老妈妈便带着小女子到凤州参选,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

"说来也巧,幸得小女子当时参与了一份子,多亏了那场君前表演,才让小女子在这醉香楼得以荣选花魁之名。"

看来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了。

凰远山凝视着蝶轻舞,眼中神色复杂。

蝶轻舞心下微沉。

"大人为何用这种眼神望着小女子?"莫非被他察觉了吗?

凰远山听蝶轻舞如此一说,当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唇瓣扯了扯,似有苦笑在唇角蔓延开来。

"对不起,下官失礼了。"

凰远山眼中有莫名的失落,他意兴阑珊地接过蝶轻舞手中的酒杯,慢慢地递送到他的唇瓣边。

蝶轻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凰远山将酒杯触碰上他的唇瓣,她宽大衣袖下的手,慢慢地收拢着,收拢着。

越拢越紧,指尖似要穿透她的掌心。

碰--

突然就在凰远山仰头饮酒的瞬间,房门被一道强劲的风踹开了。

哐当一声。

凰远山手中的酒杯被击落在地,杯中的酒顺着红地毯印染开来,冒出一股袅袅的白烟,同时还伴随着嗤嗤之声。

接着一位白衣玉带的清俊少年立在门口,他一双美眸,若祁连山的墨玉一般,莹润透彻,不参任何杂质。

"怎会有两个凰远山?"

蝶轻舞在看到来人面容之后,她眼中波光裂开,似不敢置信地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而席位上的凰远山,他刚缓过神来。

他盯着地上的酒,他神色大震地望向蝶轻舞。

"姑娘你--"他眼中情绪复杂,不由地开口叱问。

"我与姑娘无冤无仇的,姑娘何苦设计要害我性命?"

蝶轻舞此时也被眼前的二人弄迷糊了,不过眼下情景不容她思考的余地,她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她衣袖下的冰冷匕首,落在她的掌心上。

她神色一冷,转身逼向离她距离最近的那位凰远山。

立在门口的凰清歌知晓就算她此时出手,恐怕也救不了秦浩了,所以她急中生智,竟朝着秦浩大喊一声。

"大人,你自己保重,这个游戏小的不玩了,要人命的啊。小的不赚大人的银子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凰清歌此言一落,蝶轻舞已逼到凰远山咽喉处的寒光匕首,突然顿了顿。

"唐七,唐七,你死到哪里去了--"

凰清歌在门口张望着,她作势要逃跑的样子。

蝶轻舞神色一冷,她突然改变方向,匕首如电,朝着凰清歌袭击而来。

"凰远山,你哪里跑!"

凰清歌眼见秦浩脱离虎口了,她转身折返,跃身而来,腰间的龙鳞宝剑,冰寒逼人。

此时蝶轻舞的身影已到,她手中冰冷的匕首刺在龙鳞宝剑雪亮的剑身之上,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叮--

剑光刺过她们的眼眸,刷--

杀气渗人的龙鳞宝剑擦过蝶轻舞的面颊,那覆盖她容颜的朦胧长纱顷刻间滑落她的脸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旁侧的秦浩在看到蝶轻舞容颜瞬间的时候,他大为震撼,飞速上前迎去。

"姐姐--"

他的音色中透着激动的颤音,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流淌着狂喜。

"姐姐,原来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蝶轻舞刺杀凰清歌的匕首停顿在半空中,她不解身后那个乔装成令她咬牙切齿的容颜之人,为何会称呼她一声姐姐。

而这呼唤,又是何等的熟悉,似久违的声音,犹在耳侧,带起记忆的过往。

"姐姐,姐姐--"

呵呵,呵呵--那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她飞奔而来,与眼前俊挺伟岸的身影叠合在了一起。

不--

她的弟弟已经死了,已经死在血色印染的那一天。

她记忆中的那一片红色,是血红血红的,连眼睛都是红色的。

刺--

冰冷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秦浩的心口上。

秦浩愣住了。

凰清歌震惊了。

蝶轻舞却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匕首,血,顿时飞溅了出来。

喷了蝶轻舞一脸的血,印着她冷冷的脸。

"你不可能是我的弟弟,你只是这个杀人凶手的帮凶。所以,你碍了我的事,我便要杀了你。"冷到骨子里头的声音,令捂住胸口的秦浩眼睛里流露出悲凉绝望的气息。

"姐姐,姐姐,我是浩儿,我真的是你的弟弟浩儿啊。"

秦浩染血的手,一把撕开了面上的假面颊,露出了他真实的容颜。

蝶轻舞在看到他容颜的一刹那,她眼波震开,瞳孔放大。

她的手开始发颤,冰冷的匕首从她的掌心下滑落下来。

哐当一声,跟冰冷的地板碰撞在了一起。

"姐姐,姐姐--"秦浩重重地摔落地面的时候,他的手费力地伸向蝶轻舞。

"我真的是你的弟弟,我是浩儿。"他说完,又吐了一口鲜血。

"秦浩,秦浩,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凰清歌疾奔而来,她搀扶着气虚游离的秦浩。

蝶轻舞痴痴地站在那里,她手指颤颤地指着倒地的秦浩。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可能是我的弟弟,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弟弟呢?你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是凰远山耍的手段。是他,是他耍的手段,是来故意蒙骗我的。"她疯狂地冲过来,双手不断地扯着秦浩的面容。

可是面容被她扯出血色,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他的脸是真实的,真实得令她心惊,令她害怕。

她身体内的血液全部凝结了,全身发颤不已。

"浩儿,浩儿,浩儿--"

她步履踉跄,一个不稳,摔落地面上,她手指颤颤地抚上秦浩的脸,眼中已是泪水泛滥。

秦浩紧紧握住蝶轻舞的手,无声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我一直还怀抱着希望,听着姐姐的歌声,一直想象着就是姐姐的样子。可是又不敢肯定是不是姐姐,直到看到姐姐手腕上这个咬痕,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姐姐了。可是姐姐又一句话将弟弟的希望全部抹杀了。"

"好在,好在弟弟还是看到姐姐了,看到姐姐了--"

他说话已经断断续续,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浩儿,浩儿啊--"蝶轻舞抱住秦浩的身体,她哭着喊着。

"不要离开姐姐,不要离开姐姐,浩儿,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你是姐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睡,不要睡--"

她会承受不住的,是她的双手沾染上她亲弟弟的鲜血,是她亲手送了她弟弟的性命。

凰清歌心中百感交集,泪光盈盈。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蝶轻舞会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毫无理由地对她好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乔装的容颜正是秦浩的,也就是叶浩。

这个叶浩正是六个月前凰清歌查办叶家贪污案件,要林延豹自断右臂的心腹之子,也就是被林太师灭了一门的凤州盐运使叶锦奎的独子。

眼前这位蝶轻舞,想必就是叶锦奎的女儿叶玉儿。

凰清歌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但是想必当时情况定然是凶险万分。

要不是当初她派唐七盯着林府,想必叶浩也早已不在世上。

凰清歌对于株连之罪是反感的,她明白叶锦奎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叶家不对劲,这才保全了叶浩的性命。

但是如今,弄巧成拙,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姐弟二个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这样的结果,对于叶玉儿来说,太过残忍了,太过残忍了。

门外站着的是拿着蝶轻舞卷宗资料的唐七,他奔得急促,额头上隐隐有细细的汗珠。

"大人,青衣楼的资料。"

凰清歌淡淡飘了一眼资料,她开始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大意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双拳紧握,恨不当初。

"唐七,快救人,快救救叶浩,他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

这个教训的代价,理当由她凰清歌来支付的,没有道理让叶浩来承担的。

她错了,错在以为她赢了,原来只不过深陷在别人的局中而不自知。

青衣楼,青衣楼。

恐怕早就侯着这份资料,等着她凰清歌登门去领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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