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药方中早就倒满了火油。
一丁点火星,便引起冲天的火光。
灭火的水从外头倒进,盛宏公公瞧着没多大的用处,紧张的叫唤,“陛下在里面,来人,快来人——”
侍卫冲进火光之中。
伤口的疼痛和火烧的焦疼,让许宁连动都动不了。
到处都是浓郁的焦味。
耳边更是木材被烧毁的“噼啪”声。
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抬起,想要说话,却被浓烟呛着,猛烈的咳嗽。
南宫竹就在不远处。
许宁伸出手:阿竹,救阿竹——
可没有一人能听见他内心的声音。
接着,许宁看见南宫竹朝自己挥手。
看见她的长裙被被火点燃,看见她满身的火焰,在火光中翩翩起舞。
许宁听见她说:
“阿宁,愿来世,你生而为人,我为草木,永永远远再不相见。”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
许宁疯狂的伸手,想要冲回去,可再无力气。
“轰隆”一声,酒楼坍塌。
卡在那一瞬,侍卫正好抬着许宁,从酒楼中跑出。
盛宏公公冲上去检查,见许宁满身是血的昏过去,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太医,院判,快来人!”
季右最快发现南宫竹没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缺看一块。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几乎把整条街道都烧成了灰烬,所有人都说不可能有人生还,可季右还是不死心的挖着。
那些被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瞬间冒了出来。
——我救你只因本心,往后再遇此事,季将军只管喝药,不必深究。
——我不走。
——我若是走了,你必死无疑;他们抓我们只是为了换钱,我留下,和你一起,咱们还有生还可能。
他们生死相伴,他们绝不丢下对方,他们……
“当啷”。
一个玉簪子从废墟中掉了出来,摔成两半。
在簪子掉落的位置。
一句烧焦的女尸,年龄与南宫竹一般大。
鬼使神差,季右把其中一半藏进袖中,把另一半交给盛宏,“阿竹死了,你们找个地方葬了吧。”
……
火光。
到处都是无尽的火光。
许宁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想要叫喊,喉咙中却像梗着东西,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南宫竹就站在火光中。
他挣扎着。拍打着,想要让她回来,可南宫竹就是置若罔闻。
眼看着,大火将人淹没。
“阿竹——”
许宁猛地睁开眼,头顶是随风轻飘的帘子,身上全被纱布包裹,直流一双眼睛在外头。
“陛下,您醒了。”
盛宏公公探出头,扶着许宁坐起来。
当啷。
一个清脆的声音。
许宁微微低眸,正好看到摔在地上的簪子。
“阿竹……”
盛宏公公把簪子捡起,小心翼翼的塞进许宁的手中,“陛下,阿竹姑娘没了,这半个簪子,是她唯一的遗物。”
遗物?
许宁深情恍惚,手指摩挲着玉簪。
“阿竹死了?不可能啊,阿竹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呢?她……”
盛宏公公叹了口气,“季将军找到了她的尸体,当时那么大的火,确定就是阿竹……”
“你骗我,骗我!”许宁狂叫,“阿竹不会死,我的阿竹……咳咳咳!”
一口鲜血喷出。
许宁挣扎着起身,盛宏拧不过,只能搀扶着。
今日是头七,南宫竹下葬的日子。
许宁走到棺材边,手摸索着边沿,“开棺!”
棺盖一开,周围的乌鸦全都惊飞走,街上顿时阴森不以。
许宁往棺材里一看,却见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破碎的摆在棺材中央。
他一直控制的泪顿时滴下去。
“阿竹……”
整个人像被千斤重压住一般,两眼一黑,倒在棺材边。
盛宏赶紧冲上前,连忙命人将棺盖合起,扶着许宁便想往屋里走,却见许宁紧紧的揪住自己的手。
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根本没晕,“阿竹曾说,她从神医谷来,要回神医谷去。南宫临曾给她找了个墓地,你们把人葬到那儿去吧。”
盛宏公公以为他要跟着,正想劝说,却见许宁踉跄着,不再看棺材,一人默默地往回走。
每走一步,身上的纱布就渗出一点血来。
走到屋中时,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血迹。
当天夜里,许宁不顾浑身的伤口,快马加鞭回京。
而南宫竹的新坟前,一盏发着荧光的小灯,一个女人,轻轻地摩挲着墓碑。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墓,你死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南宫竹。”
在女人的身后,一个浑身是纱布,分不清男女的人,躺在地上。
她呜咽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女人讥讽的笑着,给新坟倒了一杯酒,然后命人抬起那个分不清男女的纱布人,一步步往神医谷里头走。
走到一个山洞前,女人随手摆弄了几个石子。
山洞突然猛烈的晃动起来,一个深不见底的阶梯,通向地下城。
女人对地下城的情况很熟悉,纱布人被放在寒玉床上。
接着,她把随身携带的小瓶子打开,里头爬出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在纱布人的伤口上啃咬着。
“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南宫家的女人,怎么每一个都要犯这样的错呢?”
“我是如此,你娘也是如此,而你,不但伤情,也伤身。”
“噬心虫能救你的命,也会让你忘记最爱的人。”
女人的眼中都是泪,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忘了也好,忘记你对许宁的爱,忘掉如何去爱别人,只记得你对他的恨,带着这份仇恨,活下去!”
“南宫家不能永远藏在地下城,不能永远用神医谷当幌子,我们要光明正大的活着!”
“我离不开地下城,咱们南宫家的仇,靠你去报。”
南宫竹浑身被大火烧的没有一处好肉。
噬心虫把所有的腐肉啃食干净,顺便分泌出一种毒素,既能加速伤口的愈合,也会让人变成野兽一般,若无鲜血压制,便会发狂。
南宫竹活下来了,但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女人笑着坐在寒玉床边,浮空描绘着南宫竹的样貌,“南宫竹,南宫竹……南宫临没了,你是南宫家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