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慕夕芷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确认他们的佩戴情况。
视线最后落在秦北夜脸上,却见他鼻梁高,那白纱包裹得有些不够严实。
她下意识地踮起脚,探长手,帮他整理一二。
正午明媚的阳光下,穿着素色薄衫的女子踮起脚,给身前高大俊秀的男子整理面纱,这画面清晰的落入在场众人的眼中。
寒赤激动得暗自抠起了手指,他家殿下和王妃果然越看越般配。
众官员各怀心思,没想到,夜王殿下居然真的如此偏宠他的丑王妃。
微风拂过秦北夜的衣摆,他身姿挺直,垂眸看着慕夕芷的脸。
慕夕芷的小脸已被白纱遮去一半,只留一双清丽眼眸留在外面,而此刻,这双眸子正盯着他的脸,流转着认真。
慕夕芷将白纱整理好,抬眼便直直迎上了秦北夜的视线,她手指一僵,随即收了手,这才反应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做了什么举动。
她轻咳一声,道:“殿下,可以进去了。”
秦北夜面不改色:“嗯,走吧。”
高助立刻反应过来,在前面领路进城。
城门大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笔直的官道,和慕夕芷昨日所见之景并无二样,官道之上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大门内侧两旁,却全然换了个模样。
昨日此处原本只有一个简单的帐篷,里面坐着一个大夫,似是在配药制药,远远等着几个病人,不得靠近。
而今日,沿着城墙的两侧,却搭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帐篷,帐篷里面都坐着一两个大夫,还有躺在简易木床之上的病人。
大多数都是晕着的,只有几个还清醒着。
高助看见慕夕芷的视线,适时开口:“这是下官让人准备好的救治帐篷,只要家中有染病的人,都带到这里来救治。”
慕夕芷看他一眼,未答,迈步进了帐篷。
秦北夜亦于她身后低头进了帐篷。
见状,陈文参和其他几个官员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帐篷不大,一瞬间人已经挤满了。
篷内大夫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各位大人。”
他们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也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往常都是他们几个被迫坐在这里。
秦北夜未答,视线落在床上人的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妇女,此刻她眼睛紧闭,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慕夕芷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随即转过身来:“都出去吧。”
秦北夜迎上她的视线,没有多问,带头先出去。
慕夕芷跟在他身后出去。
官员们不敢更不想停留在这里,生怕染上这病,也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慕夕芷在帐篷外站定,扭头看向秦北夜,微微点了点头。
秦北夜丢了一个眼神给寒索二人,寒索随即悄声离开,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陈文参正想着怎么快点离开这里,却听得秦北夜冷硬的声音响起,他问的是高助:“城中只有这些病人了?”
高助慌忙低下头,却不忘演戏,他带着愧疚的语气,拱手道:“下官失职,这次疫症爆发在下官所辖的县里,但是下官实在对疫症无能为力,因而……”
“因而你就看着这些人惨死城中,不闻不问?”秦北夜打断他的话,冷声反问道。
乍闻此冷言,高助身子忍不住一抖,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殿下误会下官了,自这次疫症爆发以来,下官一直尽心尽力,未曾有半点懈怠,实在没有殿下口中的不闻不问啊……”
“哦?”秦北夜身姿衿贵,一双冷厉眸子斜睨他。
高助直直迎上他的视线,吓得跪在地上的腿更是一软,他连连道:“下官所言绝无半句虚言,您……您若不信,大可以问问帐篷之中随侍的人。”
高助说着,指向不远处帐篷中站在病人身旁陪侍的人,看那模样,应该是病人的家属之类的。
那几个人男女被点名,瑟瑟缩缩地站出来,根本不敢抬头看,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高助偷偷用满是威胁的视线瞪了那几人一眼,语气却是一副爱民如子的贤官模样:“你们不要害怕,这是夜王殿下,你们如实回答便是了。”
慕夕芷站在秦北夜身侧,将高助的小动作全然收入眼底,掩在白纱之下的嘴角,嘲讽的弧度更甚。
她也没有错过几个百姓眼底的复杂神色,听到眼前之人是秦北夜时一闪而过的激动,但是却又惧怕着什么,眼底的光乍然消失。
慕夕芷心下了然,高助定然是已经狠狠威胁过这几个人了,才敢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供她和秦北夜查看。
“草民见过夜王殿下。”几个男女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
寒赤代秦北夜问道:“自疫症爆发以来,你们知县是不是一直都为你们备着必备的药物,每天都会派大夫查看你们的病情?”
几个人声音小得仿若蚊声:“是,大人关怀我们,每日都安排了大夫治疗。”
寒赤又问道:“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银子你们可有收到,在这里看病的需要自己掏银子吗?”
几人又回道:“不需要的,大人分文不取,还给我们每家每户送了粮食,大人们都是好官。”
见状,陈文参自作聪明,想着沾光,他接话道:“殿下,下官身为知州,时时刻刻将百姓放在心中,任劳任怨,实在是这次疫症来势汹汹,这才没能阻挡住啊。”
高助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这陈文参还真是事事都想要坐收渔利之礼,次次都要抢他的功劳。
心有不甘,高助亦是开口道:“殿下,下官真的尽心尽力,实在担不起您说的不闻不问啊。”
秦北夜勾着一抹,冷冷道:“呵,是吗?”
“是……是啊。”高助摸不清秦北夜的心思,颤抖着声音回道。
话音刚落,远处便乌泱泱地过来一群人。
只听得他们大声喊着:“请夜王殿下为长化县百姓做主啊!”
“知州陈文参、知县高助草菅人命,请殿下为民除害!”
“请夜王殿下救命啊!”
“……”
闻此惊变,陈文参慌了神,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下意识地看向高助。
只可惜高助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色刹那间惨白,比他脸上的白纱还要更白。
他愣愣地看着远处的众人靠近,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派人把这些人锁在里面了吗?
他们怎么出来的?
一柄寒光停在了他的脖颈间,打断了他的思绪,高助更是双腿打颤。
“扑通”一声,身旁多了个人,正是跪倒在地的陈文参,他的脖子上也放了柄剑。
拿着剑的人,是秦北夜带来的侍卫。
陈文参肥腻的身子颤抖得仿若筛糠,他的声音带了哭腔:“殿……殿下……”
寒索已经带着百姓在远处停了下来,与秦北夜几人相隔着十几步远,男女老少都戴着白面纱,声势浩大地跪了一地。
为首的人,正是慕夕芷昨天救的那对夫妻。
那丈夫跪在最前面,朝着慕夕芷和秦北夜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随即大声道:“夜王殿下,草民有冤要诉!”
秦北夜长身玉立于前:“你且说。”
那男人再叩首,道:“草民家中原本有三个孩子,疫症爆发后,他们接连死去,昨日,草民最后一个孩子也死在了家中。”
说着,男子的眼中已经带了泪意。
他视线带着浓浓的恨意,直扫陈文参和高助两人:“疫症持续了这么久,城中每家每户都有人惨死,这都是陈文参和高助两个狗官造成的结果。”
秦北夜斜睨陈、高两人。
高助腿脚一软,身形晃了晃,脖子不慎在剑刃上划了一道口子,疼痛让他略微清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把城中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声嘶力竭地指控他?
在高助心乱如麻中,那男子把陈文参和高助两人如何不顾百姓死活地强行封城,不供给食物和水,甚至不派遣大夫治疗,让他们带着重病的孩子老人排队等候,而两个狗官如何享乐的事情痛诉了一番。
男子猩红着眼睛:“城中几千人口,几乎就要全部折损在他们两人手中了。”
他拜倒在地:“还请夜王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其他百姓亦是齐齐拜倒在地,恳请道:“请殿下为我们做主!”
这声音由几百个壮年男女同时发出,虽然大多数人已经病得虚弱,他们还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呐喊,带着颤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