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她调整自己的睡姿,让自己仰面平躺着,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吹灭了茶座这边的蜡烛,慕夕芷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虽然房中温暖,这蚕丝被柔软却不厚,加上这地板寒凉坚硬,实在睡得难受,慕夕芷闭眼许久,还是睡不着,耳边不时传来秦北夜翻书的声音。
慕夕芷一贯浅眠,尤其是她脱离组织后,对床的质量要求日益提高,从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说做就做,慕夕芷努力地做了心理建设后,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却见秦北夜已经放下书卷,站起身来,熄了床边的一支蜡烛,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慕夕芷赶紧从被中坐起身来:“殿下!”
秦北夜看向她,眼中波澜不惊:“何事?”
慕夕芷快手快脚地从她的“床铺”中出来,笑着道:“殿下,我们商量个事呗?”
“说。”秦北夜收了准备灭蜡烛的手。
慕夕芷凑到秦北夜身边,指着那可以容纳七八个人宽裕地并排睡的大床,腆着一张笑脸道:“殿下,您看您的床这么大,可否分一小块给臣妾呢?”
“你想睡床?”秦北夜瞥她。
慕夕芷直视秦北夜深邃的眼睛,有理有据地解释道:“实在是今日天气又冷了些,虽然殿内炉火旺盛,但睡在地面,还是有些冷,臣妾晚上睡不着的话,难免会发出一些声音,影响到殿下。”
“殿下后日便要出发去江南,这路途遥远,这两日必要好好休息,若是因为我而影响了您,这可如何是好啊?”
慕夕芷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秦北夜,只待他答应。
在慕夕芷的焦急等待中,秦北夜悠悠开口:“本王怎么知道你晚上睡着了之后,会不会有翻身梦话这些更加影响本王睡眠的习惯?”
“这您尽管放心!”慕夕芷连忙道:“臣妾从小睡觉最为老实,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脑子转的飞快,又道:“殿下应该还记得,您此前和臣妾同室而卧时,那窄小的软榻,臣妾也睡得极其安稳,从来没有掉下或说梦话的情况吧?”
秦北夜微微点头:“嗯。”
慕夕芷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又道:“所以您放心,我只要床边一小块地方就可以了,是绝对绝对不会打扰您休息的。”
终于,在慕夕芷几乎就要放弃之时,听得秦北夜一声:“好。”
“多谢殿下,”慕夕芷快速道,这语气快的仿若生怕秦北夜后悔了一般:“您先躺下吧,蜡烛我来熄。”
秦北夜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直接在床的外侧躺下,拿过被子,盖在身上。
慕夕芷看了看床内侧的位置,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让秦北夜睡内侧的想法,小跑回到茶座旁,将自己的“床铺”抱起,将殿内各处的蜡烛都熄了,这才抱着被子回到床边,绕过床幔,行至床尾。
慕夕芷在组织里,特意训练过夜视的能力,殿内虽然一片漆黑,对于她来说和白日的区别也不算大。
床很宽大,虽然秦北夜身姿颀长,却还是在床尾留出了一大块位置,很方便她经过。
慕夕芷小心的上了床,避开秦北夜的腿,朝着床的内侧而去。
靠着内侧的床栏,慕夕芷先把枕头放下,然后平躺下去,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秦北夜睡在床的中间偏靠外侧的位置,占据了整张床一半有余的位置,而慕夕芷则是把自己缩在床的内侧,仅仅占了半个人的位置,和秦北夜的距离隔得极远。
两人中间还能再宽敞地睡下四个和慕夕芷同样身量的人。
房中极为安静,只有火炉中间或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
慕夕芷平躺在床侧,表情有些不自然。
秦北夜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安静躺着,但是他这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
闭着眼睛想了想,慕夕芷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面朝床边的栏杆,将被子裹得紧了些。
这才长舒一口气,还是背对着他比较容易睡着。
今日在太傅府和恒儿疯了小半日,刚刚又在说服秦北夜上耗费了许多精力,慕夕芷眼下睡在这温暖的床侧,感受着床榻的柔软,睡意慢慢袭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呼吸渐趋平缓,眼睛慢慢合上,与周公细谈去了。
这轻柔的呼吸声清晰无比地传进秦北夜耳中,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移向床的内侧。
入目是慕夕芷的露在被子外的后脑,以及平缓起伏的被子。
……
清晨的阳光透入寝殿,落在那茶座的木几之上,其影在地上落成了一副精美而空远的名画。
“嗯……”慕夕芷轻轻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雕花床栏,她凝了凝神,意识回笼,想到自己身处何地。
动作极轻地转过身来,却见床的外侧早已不见了秦北夜的高大身影,只留下一床略微凌乱的被子,证明这里昨晚有人睡过。
秦北夜已经走了?
慕夕芷坐起身来,透过层层的床幔往外望,果见偌大的寝殿再无第二人。
她从小在组织里长大,敏锐力极强,身边若有旁人,是绝对无法安睡的,只要有一点动静便会清醒过来。
但不知为何,这几次和秦北夜同室而眠之时,她都睡得很沉,前两次还可以说是慢性解药的作用,那这次呢?
竟然连秦北夜起身更衣出门都没有听见。
看来这近来的日子过于舒心,让她的警惕性下降了太多,是时候加强对自己的警觉性的训练了。
而另一边,出府上朝的秦北夜端坐在马车上,微闭着眼睛养神。
眼下不甚明显的浅青色,写着一夜未眠。
他自幼便不喜与人亲近,更不惯于与他人共眠。
而昨夜慕夕芷用那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竟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黑暗中,慕夕芷倒是转头就睡着了,而秦北夜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的后脑,不知看了多久,耳畔回荡的是她若有似无的轻柔呼吸声。
直到天边破晓,他也没能入睡。
掐算着时间,他在寒索来提醒他上朝之前,便起身下床,看着慕夕芷因沉睡而呼吸平缓起伏的身影,他竟不由自主地放轻动作,自行穿好了衣服,悄声离开了寝殿。
“殿下,到了。”寒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秦北夜的思路。
他有些心烦的睁开眼睛,端过一旁已经晾凉了的茶,仰头饮下。
迈步下了马车,毫无情绪外露,又是那一副视外界于无物的疏离之姿。
“夜王。”秦煜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背后响起。
秦北夜回过身来,表情淡漠:“太子。”
秦煜从马车旁过来,尽管作为太子,前往正和殿上朝,也是不许乘马车入内的。
他走到秦北夜身侧,视线落在秦北夜眼底的血丝上,想到出门前隐卫汇报的事情,强忍着心下的愤怒,道:“夜王昨夜没有休息好吗?看上去有些疲倦。”
“尚可。”秦北夜简单二字回应。
秦煜何曾受过如此冷遇,脸上显然有些不好看起来。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夜王殿下。”一道声音打断了秦煜正欲说出的话。
见到来人,秦煜如变脸般,收了外泄的情绪,恢复那副亲和有礼的模样:“右相啊,快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来者正是韩如风,他在秦煜的示意之下站直身子,笑得春风化雨。
却见秦北夜已然迈进宫门的背影,语气疑惑地对秦煜道:“夜王殿下这是?”
秦煜巴不得秦北夜和韩如风的关系不好,笑着道:“夜王一贯性情疏离,右相不要介怀。”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韩如风,秦北夜这人不好相处,不要和他走太近了,自讨没趣。
韩如风心下好笑,面上却装着惶恐的模样,对着秦煜拱手:“殿下言重了,夜王殿下皇室贵胄,微臣怎敢有何微言?”
秦北夜算什么皇室贵胄,从那样的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不过就是半个贱人罢了。
秦煜心下不屑,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分毫。
他仍端着温和的笑容,伸手扶起韩如风道:“右相过虑了,宫道如此之远,与本宫同行吧,本宫昨日读书,有些不通之处,恰好向您请教一二。”
秦煜一直都想拉拢韩如风支持他,可是多次伸出橄榄枝,韩如风都没有半点表示。
总是摆着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不与任何人结党,在朝中是一个极为超然的存在。
秦煜却始终不放弃,韩如风的才学和谋略,让他抓住一切跟韩如风拉近关系的机会。
说是讨论文意,不过就是借此展现自己的贤才,让韩如风早日站定立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