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堆积如山的尸骸当中,多数是森森白骨。这在初时我和汤易等人看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这雪山深处积雪常年不化,无论人和动物,都不应该腐化的如此彻底。
但是,老滑头后来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不明觉厉。
他告诉我们,这处山崖虽然荒野无名,但在憋宝行当里却单有一个称号,叫做藏骨沟。
因为特殊的地势,不管人和野兽,往往都会被表面迷惑,失足坠下山崖,未必就能摔死,但崖下堆积的白骨多数参差林立,如果没有天大的运气,落下山崖,十之八九会被骨骸刺穿身体。到那个时候,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活活等死的份。
去四灵镇本来不用经过这藏骨沟,但我们这一行人物资短缺,他不得不带我们绕到来这儿补充物资。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十分不解,可按照他说的,从侧面下到山崖下,看明状况,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心思。
藏骨沟里的骨骸的确堆积如山,但看表面,绝不是腐烂导致,而是有着明显啃咬过的痕迹。
想来最初被这大自然所设的陷阱陷入绝境的生灵,或许当时只是重伤未死,却招引来了山中其它的野兽,被啃噬殆尽,最终只剩下光秃秃的骨骸。
相似的情形在这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周而复始,被啃光的尸骸成为了‘陷阱’的一部分,任何后来的人畜跌落,都被刺的肠穿肚烂,又成为了其余野兽的果腹之物。
我们下来的时候,这尸骨山上还有着几只像是才跌落下来不久的野兽。大多已经被雪掩盖了多半,尸体冻得和坚冰也差不离。
老滑头让我们绕道来这藏骨沟,为的就是不用刻意狩猎,就能得到这陷死的野兽尸体作为补充体力的吃食。
韦大拿替我们准备的干粮最开始还算充裕,但遭遇黑鸦子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一部分。而且在寒冷的雪山中行进,所耗费的体力远比平常所需的更多食物来补充,所以像食腐的野兽一样,在这尸骨山上觅食,听起来虽然恶心,却是不得已为之。
我和窦大宝互相帮衬着爬到尸骨山顶端,居然意外的发现一只还没断气的青羊。
那青羊被两根竖直的兽骨刺穿了脖颈和肚腹,惨状就甭提了。就算不会说话,单看眼神中透出的哀色,就能觉出它如今只想求得尽快一死。
我们帮着解脱了那苟延残喘的青羊,下去前,又顺手捎带了一只同样倒霉的稚鸡。等下到沟底,就见接应的汤易手里竟多了一把铁片大刀。
那刀的样式十分古朴,绝不像是现代和近代的产物,而且或许是气候的原因,竟然没怎么生锈。
汤易说,这是他等在下面的时候,无意间从骨骸堆中发现的。
老滑头似乎对刀不感兴趣,只看了两眼,就说这刀有些年头了,多半是被哪个倒霉的地老鼠(盗墓贼)从坟里刨出来的陪葬。能陪葬这样的宝刀,墓里应该还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但那地老鼠没有发横财的命,没等把东西带出去,就陷死在了藏骨沟里。
窦大宝一听就有些来劲,说宝刀埋藏不深,那倒霉盗墓贼倒斗来的其余冥器应该也在这附近。不如仔细找找,找到了拿回去转手一卖,我们哥俩也能买房置地,当上吃瓦片(收房租)的土财主了。
我差点没把他头皮拧出血筋来,这小子平常不怎么着调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发横财。老滑头是憋宝的羊倌,同属盗门,却有着‘牵羊不倒斗’的禁忌。我不认为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他都没见财起意,那就说明即便尸骨山下头有值钱的东西,也不是轻易白得的。
汤易能得到这么一把大刀已经是运气不赖,他窦大胡子居然还惦记冥器……照老滑头的话说,他这就是跟阎王爷对着瞪眼,还拧阎王爷的鼻子挑事儿。
青羊的个头不算大,被从尸骨山上抛下来后,还没断气。
老滑头对刀不感兴趣,看到这青羊却是独目放光。抽冷子甩出皮绳,直把青羊拖到跟前,张口便咬在青羊脖子里,嘬着腮帮子使劲吸起了血。
一干人看的直恶心,我却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热乎的野羊血更能令他快速的得到补充。
但是,在他吸羊血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一个其余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那就是我们这支杂牌队伍里,正有一双眼睛暗中仇视着老滑头不断鼓动的喉咙!
过后老滑头让我们把羊分割扒皮,羊皮作衣御寒,羊肉只捡肥厚的带上。他单把那只稚鸡要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包好了不说,竟还塞进了自己的皮袄里。
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贪婪护食,后来才知道,他打从马鞭沟再度出发,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巨细,都别有用意。
绕道藏骨沟的时候,已经是进山的第五天,眼见天色渐晚,老滑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不断催我们加快速度。
正好轮换窦大宝拉着他,被催的急了,就想翻脸。
我赶紧拦住他,边接过拉绳边揽住窦大宝的肩膀,低声叮嘱他别犯浑。不说后头还要指望这老爷子,单就现在我们同坐一条船,那就得不抛弃不放弃,更不能对队友恶语相向。
老滑头听在耳朵里,直说还是小爷明事理。说他也不想急着催我们,可这两天两夜,我们不是在雪窝子里歇脚,就是在树洞子山拢子里过夜,吃不好睡不暖,再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他知道前面有一处所在,能够遮风避雪。要是天黑前能赶到那里,我们就能好好休整一番,可要是赶不到,天一擦黑,就只能是在雪中扎营了。
这么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老滑头说的地方。上到一处高岗,放眼望去,下方的山坳里,居然孤零零矗立着一间屋子。
窦大宝‘嗷’一声欢呼,当先撒丫子跑了下去。
我想拦他,老滑头却笑着对我说:“没事儿,让他先过去打点打点也好。”
我扭脸问他:“这地方怎么会有房子?”
话音未落,就听身旁一人喃喃的说:“我怎么好像来过这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