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苏为理带着东西在走进警局的那刻,先去见了傅微澜。尽管保陆远欢万全得到了苏洛的答应,但是为了万无一失,他还需要亲耳听见傅微澜的承诺。这样多此一举的举动,也再次证实了苏覃念的话语。他,自始至终都没把苏洛当成女儿。自然谈不上信任。这不是一场父爱的补救,这是一场充满利欲的生死交易。
他的车刚在北冥集团的底下车库停好,便遇见了下楼的苏覃念。她看着苏为理说道:“爸,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上去找傅微澜。”
可惜,他还是去了。
接待苏为理的是钟敏,因为他到的时候,傅微澜正在开会。他坐在会客室内,对着玻璃,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他的虚荣穿透玻璃,落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苏为理,在不停地对着他嘲笑。
苏为理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大底是因为会议顺利地原因,因为傅微澜进入到会客室时,脸上的表情还算和悦。
他在主位上坐下,让钟敏先给苏为理换了一杯热茶。接下来,傅微澜直接开门见山:“如果苏总今日来是为确认我太太的承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既然洛洛答应了你,我自然会尊重洛洛的选择。”
傅微澜的坦诚,让苏为理多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傅董,你误会了。”
面对苏为理的否认,傅微澜并没有点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你和陆远欢,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不得再出现在洛洛面前。”
“可是念念?”
“苏覃念是苏覃念,你们是你们。”
也就是在这天,苏洛辞别了李琼,带着如同新年那般的满满一车,驶上了回荔城的路途。两个多小时候的车程,在高速路上以120码的时速行驶着。她的内心并没有随着与荔城距离缩短而出现任何的烦躁与胆怯。就如同那次开车去见傅微澜那般,仿佛这一切早就在这个时间点等着她了。
在距离还有荔城半个小时的路程时,她再次接到陈凯打来的电话。自从新闻出来以后,这是陈凯给她打的第四次电话。因为她个人的原因,或多或少的波及到了傅氏传媒的艺人。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便是雅言不久后的演唱会,网上出现了大范围退票的情况。
“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你带记者去到休息室。”
苏洛的车刚停在北冥大楼的地下车库,便看见早已再次等候多时的傅微澜。她笑容缱绻的推门下车,穿着自己在小镇上买来的廉价衣裳走向傅微澜。那身衣裳至少不算难看,可是若穿成这样去出席记者会多少有损个人气质与形象。
于是,当傅微澜牵着她走进电梯地第一句话是:“不需要先去换身衣服吗?”
苏洛对着电梯里面的镜子看了看:“挺好啊。”
“嗯,挺好。这样当记者问你为何要与陆舟白联手夺取陆氏的时候,便可以说因为傅微澜虐待我。”傅微澜开着玩笑。
苏洛不禁笑出声:“傅微澜,这个时候还能听见你这么开着玩笑,真好。”
“傻瓜,我说过的。只要你不想,这一切你不需要去面对。”傅微澜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电梯到了,苏洛抬头看着傅微澜,踮起脚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唇上:“我不能让傅微澜妻子这个角色被玷污与诟病。”
“洛洛。”他曾羡慕苏洛为了顾琛的勇敢,如今她这份勇敢完全属于他的时候,涌上的情绪却是心疼多于感动。
傅微澜拉住正往休息室去的苏洛,准备吻下去时,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萧岑、雅言、昊辰等人。他无奈地笑笑,随着她走出电梯:“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们看了看傅微澜,又看着苏洛,大家一句话都没说。从萧岑开始,每个人走上前去,给了苏洛一个大大地拥抱。当到了昊辰的时候,他胆怯的看着傅微澜说道:“傅董。”
傅微澜失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基本上只要这日在公司的艺人,员工,都积聚到了此地,有些甚至是知道苏洛今日回来,焦急地从工作现场赶回来的。一圈下来,苏洛被拥抱了二十多次,她看着大家,泛红的眼眶带着笑意。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覃念的身上。她的手中抱着一只年代久远的娃娃,眸间隐隐笑意地走上前去,语气还是一如日常的生硬:“它虽然很久,但是我的每个黑夜都是它陪我度过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苏洛伸手接过那只有些破旧的娃娃,苏覃念伸手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对不起。”
话落,苏洛那在眼眶边久久徘徊的泪水滑落。苏覃念放开她,压抑着想哭的冲动,打趣苏洛的柔情:“丢人。”
苏洛抬手擦干眼泪,看着那二十多张面孔,每张脸孔上面所折射出来的暖意投放在苏洛的身上,给予了她面对一场血雨腥风的勇气与力量。她内心的震颤与感动都融进了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之间,她将手中的娃娃递给傅微澜:“谢谢大家的信任。”
她谢绝了傅微澜的陪同,谢绝了任何人的陪同。独自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她在诸多的闪光灯、话筒还有记者络绎不绝的问题中走进休息室。她在早已放好的椅子上落座,她看着坐在自己前方的那些记者,甚至有几个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记者没有给她任何的缓冲时间,他们对于剖析他人人生的急切心态让那些尖锐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苏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疑问。每个问题都是将她已经钉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绑在了法律的枷锁之下。他们肯定她的所有罪过,质疑她与傅微澜的婚姻,甚至直接先入为主的指责她对林琳的忘恩负义。
从苏洛进入娱乐圈那天开始,在她第一次面对狗仔的时候,便知道这个圈子不是以善良与道义来评判,他们评判的标准是话题度与点击量。这一场记者会,没有上一次的对答如流,有的只是记者的汹涌,与苏洛的静默。
十几个问题提完,苏洛从始至终的沉默,明显被大家当成了默认。可是待所有的人安静下来以后,苏洛拉进桌上的话筒,轻声说道:“大家能听我说说吗?”
大家面面相视。
苏洛笑笑:“这几天我一直待在老家,我每天都会去到我妈妈的坟墓前坐一坐。我妈妈是在我七岁那年去世的,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我这个女儿。但是,我知道我是爱她的。”
“曾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亡,人生只剩归途。或许你们会问我,你爸爸呢?很多年前,我也这样问过我自己。我爸爸呢?直到我拖着简单的行李,走进这座城市,找到他。他把我赶出来那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从来没有过爸爸。”
“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份凄凉是父母给的,而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份温暖是林琳给的。在遇见林琳之前,我没有过过生日,是她为我买来第一份生日蛋糕,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生日快乐,也是她一次次的将我护在了自己单薄的羽翼之下。她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换来了我逃离陆家的机会。”
“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看见林琳倒在我的面前,倒在陆远行的刀下,直到她死前的最后一刻看着我的眼神都是担忧。我在少管所的七年,不止一次的想过轻生。因为我始终觉得,林琳是替我去死的。可惜,我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勇气。”
“对于陆家,对于陆远行,我的感情远不是一个恨字便可以解释清楚的。我人生的黑暗由此开始,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面,我从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游刃有余。它填埋我的青春,填埋我的梦想,填埋我的喜怒哀乐。从10岁到25岁,我用人生当中最美好的15年,努力的想要在这段漆黑的道路上点亮一盏灯。结果,却不甚理想。”
“我与傅微澜的婚姻确实开始于双方的算计与预谋。区别在于,我算计的是他权势,因为我需要他的权势来对抗陆氏;而他预谋的是我的爱情。可惜,我的爱情是残缺的。它缺失了对婚姻的期盼,对家庭的渴望。然而,在与傅微澜数月的相处之间,他一点一滴地帮我圆满了爱情的残缺。所以,今天我才有勇气站在这里。”
“有人说过,一个人在这个世间要扮演多种角色。而我知道,今时今日,我只有两种角色。一个是苏洛,一个是傅微澜的妻子。微澜在前几天的采访中说,任何人都可以质疑我,唯独他不可以。今日我想说的是,你们可以诟病谩骂苏洛,却不可以毁谤傅微澜的太太。因为,那些话语会狠狠地中伤他对他妻子的深情。”
“最后,我希望大家不要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事情的一切真相,警方定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交待。因为,不管是苏洛,还是林琳,她们等待这一天远比你们想象中的久。”
苏洛说完,留下一群哑口无言的记者。对着站在身边的安澜点头示意,然后在所有人沉默的目光之下退出了记者会。
为了避免尴尬,萧岑等人在苏洛出来之前先行离开了。傅微澜抱着那只娃娃,站在休息室的背后。当休息室的那扇大门打开,苏洛就似披着逆光而来的战士。她嘴角含笑,秋水潋眸的看着他。
傅微澜就在一众记者的目光与十几支镜头之下,伸手抬起苏洛的下颚,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此时,摄影师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停地按下快门键。所有的闪光灯在汇聚到那条有些昏暗的通道时,仿佛在两人的头顶上编织出了一片星空。他们站在苍穹之间,守着日月星河,数着平淡岁月中的细水流长,温暖与缱绻。
就在苏洛招待新闻发布会的第二日,苏为理带着物证走进了警局。他将事情地经过一一述说清楚,并且将相关物证交给了秦楚。
秦楚将那些物证让小李交给法医,然后以包庇与作伪证的名义暂时将苏为理进行了拘留。他经过车曼乐的房间时,被车曼乐出声叫住:“苏为理,你这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还是出于对苏洛迟来的愧疚与弥补?”
苏为理看着她,语气透着凄伤:“我多么希望阿洛能给我这样一次弥补的机会。可惜,她不需要了。”
她听着苏为理远去的脚步声,想着他的话语。最后,她的满腔思绪停留在了与自己父亲会面的那天。此时,她才从自己记忆的画面中,找出了父亲那满头白发,察觉到了父亲那如同日暮渐沉的残存岁月。
她的脑中,开始升起一幅幅画面。那是父亲多年来四处找寻她的急切,她看见父亲脸上一点点爬上皱纹,他的眼中不断写尽尘世沧桑,却也浓烈了他那份质朴的父爱。
她实现了自己当年的戏言,给父亲买下了大房子,也有能力给母亲买下许多的漂亮衣服。这些年来,她用一座雍容华贵的房屋来欺骗自己那虚假的孝道。在这一方的骄奢**之间,她忘记了世间最动人的孝顺是陪伴。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沉醉了三十多年的人生,竟然是满纸荒唐。她改名换姓,她忘记自己的来处,在丢失自己归宿的路上,流连忘返。
她抬头从窗口望出去,看见一群的大雁从湛蓝的空中飞过。她想起了,大雁南归,游子归家。只是,她的这条归路,是否还有指日可待的相依?
她让警员叫来了秦楚:“按照陆远行的计划,还有三个小时,他会出现在G国的入境口岸。”
在秦楚离开去部署抓捕计划之前,车曼乐叫住他:“等等。我想见见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