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苏覃念看着沉默的陆舟白,他似乎在沉思,但更像是沉入进了一种无人可以感知的悲伤。
江水缓缓流动,整座城市在万丈光芒中喧嚣、沉睡。
“在傅氏感觉如何?”陆舟白问道。
苏覃念将手中的酒放下,撕开一包薯片:“还不错。”
陆舟白淡然一笑:“看来苏洛还挺大方的。我以为,她至少会对你有所报复。毕竟,是你父母加速了她成为孤儿的命运。”
面对陆舟白如此坦率地道出自己家庭隐晦面,苏覃念没有恼。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想法与陆舟白是一致的。
然而,她掘强地说道:“她没有傻到送到家门口的钱不赚吧?”
陆舟白一罐啤酒喝完,打开了第二罐。拉环开口的声音,在空寂的夜晚,听上去竟有几分悦耳:“你什么时候知道苏洛是你姐姐的?”
苏覃念的头靠在膝盖上:“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那天是周五。自己拿着考了满分地试卷回到家里,却不小心听到了父母的争吵。这天,她站在门外,听着父母恶语相向,各自揭露着各自不堪的过往。她所有源自于家庭的幸福在这刻坍塌。那张满分地试卷也被她藏了起来,也是这天,她的心事不再与人诉说。
第一次听到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被关在少管所。她没有过多的感受。直到,她得知苏为理亲口污蔑苏洛,亲手将她送进少管所那刻,她才有所震惊。这份震惊夹杂了一个女儿对于父亲信念的崩溃。而对于苏洛,这个她从未谋面过的姐姐,或许有过那么一闪而过的同情。不过,也是单薄到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躺在身后的草地上,天上是千万繁星。他们静静地聊着,就像感情甚笃的兄妹。然而,聊的最多还是有关苏洛的话题。因为,这是两人能找到得唯一可聊的共同话题。不过,后来的苏覃念才想明白。
那些有关苏洛的话题都是陆舟白在有意无意的进行引导。他所想得不过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同他聊聊自己喜欢女子的事情。于愿足矣。
陆舟白替王伯找女儿,纯粹出于一种感同身受的同病相怜。他将照片发给陈娇,将王伯一事简单的说明。
陈娇看着照片,可谓看的有些仔细。她将照片放大,再缩小,再放大。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直接,又或许是作为一个侦探的敏感。她总觉得照片中女孩眉目中流露出来的野心与车曼乐有几分相似。
面对陈娇的沉默,陆舟白问道:“怎么了?”
陈娇收起手机:“我立刻让人去办。”
这天,遇见车曼乐时,陈娇有意注视着她。或许有几分不礼貌,却是越看越觉得车曼乐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她的气质容貌都发生了改变,唯独那双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欲望还是一如往初。
陈娇在陆氏,车曼乐打交道的时间不多。顶多只是传递下文件,说她们是点头之交并不为过。所以,面对陈娇如此打量。车曼乐看着她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一个从事侦探行业的人,又岂会简单?她业务能力出众,不然陆舟白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长达五年之久。她自大学毕业便跟着陆舟白,见证了太多的灰色地带。可惜,在她的心底始终留着一寸柔善之地。它为陆舟白而留存,最后也为陆舟白而消失。
对于陆舟白与车曼乐的做戏,她并不是无动于衷。她心有波动,这份波动不是源于醋意,那是一份不理解。她深知世间的一切皆可利用,可当她看着那么骄傲不可一世的陆舟白为了击垮陆氏而去讨好车曼乐。她心疼。
可是当那日她亲眼目睹了陆舟白心中那份犹如大海深沉的感情后。突然,她理解了,却依旧伴随着心疼。
她依旧看着车曼乐,目光阴沉:“有。”
“有什么?”车曼乐摸了摸自己的脸。
陈娇凑近她:“有肮脏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孩童时候所受到过的排挤刻骨铭心,所以随着她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多,她说表现出来的高人一等气焰更加明显。故而,对于陈娇,她从不曾放在眼中。
这刻,面对陈娇的不友好,她只是将这当成一种嫉妒,勾起一抹玩味不明的笑意:“陈娇,你这是嫉妒我与陆舟白的关系?”
“我为何要嫉妒你?”
车曼乐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你说嫉妒什么?”
陈娇推开她的手:“抱歉,我还真不嫉妒你。”
车曼乐看着陈娇离开的身影,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
因为邢褀的事情,自己受害者的形象为他赢得了超乎他想象的同情。现在,不管陆远行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收到一些那些同情的目光。
在媒体面前,他不仅将邢褀地死全部归咎在了贺宗驰的身上,就连陆氏这些年的问题也都算在了贺宗驰的头上。所以,他现在竖立的是一个完完全全无辜的受害者的形象。
林恩将遥控器直接摔在了电视机的屏幕上,遥控器当场便被摔成了两块。纹身男入狱的消息,他已经得知。作为一名律师应该有的判断,他十分肯定的认为苏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她却装作如往常一样。无疑,苏洛出于林琳对于他的心软,这份愧疚与补偿被林恩无形的放大。
所以当他拿着自己一年来收集有关陆氏的资料出现在傅微澜面前时,他不是求人的姿态,而是以施恩者的身份进行要求。
他是一名律师,甚至在国外的律师界小有名气。然而,也正是他身为一名律师,有着最基本的理性与思考。
实则,在几年的从业生涯之中,他并不算是一名正直的律师。他也曾为了要赢下一个案子而不择手段。他充分落实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句话的含义。
林恩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那里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最多便是因为日常琐事而斗嘴争吵两句,可下次再见,大家都会选择一笑泯恩仇。因为在那个绿水青山的地方,似乎就连生气都成为了一种罪恶。
林恩带着这样一份纯真与善意跟着林琳走出山区,然后再是远赴异国他乡。因为成绩优异,他在大四那年被导师推介到了国外的一所大学继续深造。在读大学之前,他到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县城。四年的大学时光,他也无心去欣赏城市的旖旎风光。所以,当他涉入到另一个不管从各个方面都比国内来的开放来的繁荣的城市时,他似乎迷路了。
他的迷路,源于一次学校举行的派对。在所有同学的盛装打扮之下,他服饰的简单似乎显得独树一帜。大家的哄笑声就如狂风那般,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犹如惊弓之鸟,站在派对中央。他人生当中的第一场派对,在大家鄙夷不屑的目光中仓皇而逃。
派对的经历,促成了他更加的发愤图强。他数着时间,等待着结业那天,回到荔城,将林琳从陆家救出。然而,一次意外得来的实习经历,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看法。
那是一场离婚纠纷案。丈夫公然出轨,还将财产偷偷转移,妻子不得已只得将丈夫及他的情人告上了法庭。可惜,一个自结婚后便在家相夫教子的妇人又如何与手握财富与权势的丈夫相争。她的所有反抗,从始至终在她丈夫的眼中都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当法庭驳回女子的所有请求时,他在那男子的眼中看见了胜利以及不屑的表情。那份不屑比他在派对上所见到的更甚,更犀利。他陪着女子走出法庭,听着女子不甘的哭诉声,看着她丈夫对她不自量力的嘲讽与辱骂。他再一次体验到了比派对更甚的落差感。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产生了质疑。
律师这个行业,总是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它似乎没有绝对的是非观念,这个职业的一切是非观都取决于当事人的立场。所以,随着林恩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深入,他那些根深蒂固的信念在动摇,直到自己全盘推翻。一次次的辩护,他从当初的乳臭未干到渐渐的口吐莲花,屡战屡胜。每一次的成功都伴随着一次信念的崩塌。
他最初对于成功的渴望来自于想要急切的回到国内将林琳从陆家带走,可是随着他涉入的灰色越多,对于推翻陆氏的无力感便越强。在国内,他便针对陆氏进行过调查。跟扎根在荔城几十年的陆氏相对,他不过只是一个略有成就的小律师。所以,他在胆怯中一次次推迟回国的时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这是在积聚实力,待时机成熟,便可厚积薄发。可惜,林琳没有等来他的博积薄发。
傅微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恩,那张脸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三十多岁的年纪联系在一起。他礼貌地说了一声:“坐。”
林恩拉开椅子,在傅微澜的对面坐下:“傅董,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知道。”傅微澜点点头。
林恩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傅微澜的面前:“那么傅董也一定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傅微澜拿起那些资料看了看:“知道。不过林先生,你查到的这些资料,我都查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对陆远行采取行动?”这是质问。
傅微澜将那些资料推还给林恩:“林先生,我倒很乐于你直接将这些交给警方。”
“这些资料根本无法让陆远行受到应有的惩罚。”
“看来林先生还是有些理智的。”
林恩语气失了刚才的平静:“我不能。但是傅先生你却不一样。”
傅微澜反问道:“我不一样?难道法院会仅凭我一句话就断定一个人有罪还是无罪?林先生,你是否有些高看我?”
“难道不是吗?在荔城,除了北冥有谁可以与陆氏抗衡?除了你傅微澜,还有谁可以与陆远行相斗?”
“林恩,你是一名律师,应该知道证据的重要性。何况,为了对付陆远行,我实在没有必要将自己置身于法律的边沿。这在我看来,实在是过于愚蠢。”
“难道傅董不想洗清苏洛杀人犯的罪名吗?”
“正因为想,所以才要光明正大。”傅微澜始终淡淡地笑着,那笑容在礼貌中带着一份不失初心的平静。
林恩冷冷一笑:“傅董真是好耐心。”
从傅微澜的办公室出来,林恩直接找到了苏洛,将一份辞呈放在他的面前:“苏洛,你运气真的很好。”这句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洛看了一眼面前的辞呈,对于林恩的离去。她没有一句故作大方,不计前嫌的挽留。她感念林琳的庇佑,但也对林恩盲目怪罪与算计心生骇意。她没有理由将这样的一份危险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抬头看着林恩,出于某种的情义:“我会让财务给你多支付半年工资。”
“苏洛,对于你的施舍,我还真不稀罕。”林恩双手撑在桌子上,愤恨地看着她。
苏洛依靠在椅子上:“林恩,你知道林琳姐看见你邮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是什么表情吗?”
林恩回想着自己最后一封上的内容,他写了自己赢下官司的喜悦,写了自己想念她的话语。但最后写着的是:“姐,再等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