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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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暮阳看不下去,小声说情:“皇上,那位婢女,最得娘娘心了。皇上,求求您,手下留情啊。”

贺赢手上“玩着”冰块,两手也冻得青紫僵硬。

他连自己也不留情,又怎么会对别人留情?

“你也想去试试?”

他冷眼瞧他。

裴暮阳立时下跪,但还是求情了:“皇上,您不能这么——”

自/虐啊!

他知道皇帝心里难受,便让所有人跟着难受。

他是脱缰的野兽,唯有杀戮、鲜血、痛苦,能让他暂得平静。

但他不能这么自虐下去!

“皇上,快把冰块放下吧。”

“皇上,娘娘还夸过您的手好看呢,您可得爱惜着,这要是冻伤了,可就不好看了。”

“皇上,您这样,娘娘知道了,会心疼的。”

裴暮阳声声劝着。

贺赢安静听着,似乎被说动,把冰块丢到冰桶里。

冰桶里是融化的冰水。

随着他丢冰块的动作,溅了不少出来。

有少许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擦去脸上的冰水,嘴里喃喃着:“会吗?她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她的事,她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会的。定然会的。”

裴暮阳立刻上前焐着他的双手,一边哈着气,一边说:“相爱的人,是心有灵犀的。皇上,奴才不骗你,您挂念着她,她也在挂念您。”

贺赢像是被说服了,心里那股子戾气也消散了。

“滚吧。都滚吧。”

他施了恩,让人滚。

那些人哪里能滚?

全都跌倒在地,冻伤了双腿。

男人还好,身强体壮,还能撑着,女人经了这么一遭,寒气入体,怕是对生育都有影响。

裴暮阳暖好皇帝的手,把皇帝伺候好了,忙去安排人:“那些受罚的女人,让梁御医去瞧瞧,不计药材,尤其是那个叫秋枝的姑娘——”

“是。”

小太监跑去传话。

裴暮阳回了房间。

贺赢坐在桌案前,正批阅着奏折。

那奏折堆得很高,还有些散落在地上。

裴暮阳看了,弯腰捡起来,见都批阅了,便放到一边,并将桌案整理了一遍。

贺赢批了一会,又乱了心神:“晏通回来了吗?”

裴暮阳回道:“还没。要不要奴才去问下?”

“不用。”

贺赢扶着额头,侧头看他:“你说,晏通会杀了他吗?”

裴暮阳:“……”

他没想到皇帝严刑杖责暗卫,还闹出了不少人命,是想逼晏通去杀桑决。

惊愣过后,忙劝:“皇上三思。那毕竟是娘娘的亲弟弟。”

贺赢漠然说:“在他助纣为虐,背弃桑烟的时候,他就不是桑烟的弟弟了。”

“皇上——”

裴暮阳一时无言以对,顿了一会,才一脸沉痛道:“皇上受苦了。”

五个字,让贺赢神色一顿。

贺赢没想到裴暮阳会说这话,沉默好一会,才道:“知朕者,唯你一人而已。”

裴暮阳顿时惶恐又激动:“皇上——”

贺赢挥手打断他的话,继续说:“总要见点血的。不然,他们都以为朕顾念着阿烟,会心慈手软。阿烟说的对,她不是他们的保护伞。所以,她也会理解朕的,对吧?”

他早对桑决动了杀意。

之所以没下令,就是怕桑烟回来怪他。

但如果是别人杀了他,那就不同了。

裴暮阳明白他心思,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皇上刚说他懂他,若他再求情,便是辜负了他。

可不求情?

一条人命,还是娘娘的亲弟弟……

“皇上——”

他欲言又止。

贺赢不想听他求情,便换了话题:“那个叫素兮的女人到哪里了?”

裴暮阳回道:“听说她得知消息,惊惧之下,外加一路颠簸,动了胎气,正养胎,估摸要耽搁些日子了。”

“哦……那孩子是个命运坎坷的。”

贺赢慨叹一句,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了。

不久

跟着晏通去天牢的人回来传话:“晏暗卫没杀桑决。他昏迷在了天牢。”

贺赢听了,皱起眉,捏了下太阳穴,挥手说:“下去吧。”

就没一个好消息。

他又觉得烦躁了。

手指一下下点在桌案上。

这是要发火的节奏。

裴暮阳见了,忙说:“皇上,您饿不饿?要不用些晚膳吧?”

自从桑烟失踪,贺赢便没一点胃口,饮食也没了规律。

这会都一更天了,裴暮阳也说了几次叫晚膳,他都不想吃。

他对很多东西变得迟钝。

只心脏的痛感强烈。

“哦……用膳啊……”

他感觉不到饿,语气慢吞吞的,像是恹恹的没力气:“没什么想吃的……不知她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什么人如此冒失?奴才这就去罚他。”

裴暮阳先皇上一步训斥,是想救那冒失的人一命。

不想,一出去,就看到了侍卫首领陆子劲。

“陆首领?”

“裴公公——”

陆子劲行了个礼,面色严峻,问道:“皇上在里面?”

裴暮阳点了头:“在里面。你这行色匆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截获了娘娘的书信。”

“这是好事,你这脸色?”

裴暮阳话说一半,闭了嘴,脸色的喜悦也僵住了,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陆子劲小声道:“信的内容有——”

话未完,头顶一片阴影。

竟是皇帝。

也不知听了多久。

他吓得一跳,立刻下跪:“见过皇上——”

贺赢没说话,伸出了手。

陆子劲忙将信递过去:“信是在荣州截获的。那送信人也被押解而来,明天就到。臣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将信送过来。除了臣,没人看过,还望皇上恕罪。”

他想着信上的内容,觉得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贺赢还没看到信,主要是太过紧张,手有点抖,薄薄的信封,仿佛重了千斤。

但他还是打开了信。

不是预想中的内容。

寥寥几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

这不是她的信!

可确实出自她的手笔!

她什么都好,就是书法极差,这歪歪扭扭的字迹,绝对是她亲笔所写!

可她怎么能写出这样绝情的话?

【我心中早有人,不想入宫为妃,求皇上放了我,还我自由。若皇上对我有一点真心,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桑烟留。】

呵!

呵!

肯定是江刻逼她写的!

该死的江刻!

可万一不是逼的呢?

万一她是真的喜欢江刻呢?

江刻比他年轻,比他好看,比他会讨人喜欢,就连桑决也喜欢他,想他做他的姐夫……

不!

不!

桑烟是爱他的!

他的眼睛,他的心不会骗自己!

可万一呢?

不!

不!

贺赢抱着头,觉得脑子要炸了。

他红着眼,抓着信,一遍一遍地看。

他越看越痛,更痛得嘶吼出声:“啊啊啊——”

他想杀人!

他必须杀人!

“把忠义侯的人全部——”

“处死”二字堵在嗓子眼。

不能那么做!

忠义侯府暂时动不得!

桑烟不能传出跟人私通的消息!

“荣州在南方!”

他话头一改,到底还是掉入了江刻的陷阱。

“立刻往南方加派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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